想想就痛苦。
可能比被烧死还要痛苦。
也可能没有。
但不管怎样,为了不早点让自己频繁地重历这些痛苦,这里的人就只能努力地延缓自己死去的时间,在这里努力工作。
带着自己对死亡的无边恐惧,日复一日地痛苦工作。
仿佛套娃一般,永远没有尽头。
脑海中闪过两串数字——js562,sc1507311。
张亦可突然明白为什么孟饶和刘宇凡明明同一天去世,却一个很早火化,一个直到三天后才真的断气。
假如数字代表的是第一次出生在这里的时间,字母代表的是工作类别。
孟饶要比刘宇凡早出生那么久。
她经历过的死亡次数,也比刘宇凡多出很多。
她必须要一次次把那些死亡重历完成,也要把自己所有痛苦的工作经历重新回顾,所以耗时更久。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张亦可听着自己的痛吟声,想笑,却无法发出笑声。
她希望自己快点死,死了就可以解脱,到那一刻,她相信自己会像孟饶一样,发出真心的笑声。
耳边有脚步声响起,张亦可突然想到这间屋子内还有别的人存在。
电光火石间,张亦可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
在这里生活,应该不止一个人被要求过执行回收行动。
那些还没过两个月的小婴儿,不被允许出门的小孩子,有多少是被回收的呢?
回收他们的时候,也是和今天回收自己一样的过程吗?
如果是这样不假,那些执行回收行动的人,在死亡的时候,会认为当初执行过的回收行动,也是她们的痛苦回忆吗?
还是会觉得,这一阶段的工作暂时结束,所以解脱呢?
“张静敏,任意。”张亦可很好奇,她试着叫出屋内两人的名字,也真的成功,虽然声音含混不清,但足够她们知道张亦可是在叫她们。然后,张亦可问:“你们会因为今天杀了我而痛苦吗?”
话音落下,张亦可感觉到回收过程趋向结束。
她放声大笑起来,然后归于平静,再无声息。
与此同时,天光微亮。
房间内的另外两个人,表情恐惧非常。
她们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
“你们会因为今天杀了我而痛苦吗?”
耳边回荡着女孩的笑声,经久不息。
诅咒
凌晨四点钟,大雪纷飞。
地面很快就铺上厚厚一层洁白,月光打在上面,天地间映动着非同一般的明亮色彩。
一扇门被推开,两个女人结伴而出。她们把自己遮挡得严严实实,看不清脸庞,并肩佝偻站立,行走间坎坷非常,脚步跌跌撞撞,身后留下一串蜿蜒而杂乱的脚印。
忽然,她们停下,弯下腰用手捧了一把雪,团成小小一个雪球,放在地上朝前滚动。等到雪球变成足球大小,其中一人停下,转而去寻找树枝。
另一人继续滚了一会儿才停下,把另外那个雪球搬过来放在上面。
捡回来的树枝被做成手臂安在上面,一长一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