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骂声出口前把电话挂了。
半夜,高珂回来了,蹑手蹑脚的,我把灯打开,她蓬头垢面,衣服好几天没换了,用手遮了下光,就去浴室洗澡。
我说:“高珂我们谈谈。”
她说:“知道了,那分吧。”
我坐在床上揪床单上的浮毛,水流声停止,她的声音顺着热气一起传来,“那个小柜子没关紧。”
在她解释之前,我还以为是傅嘉吉多的嘴。
她出来后,靠在床边擦头发,“我没地方去。”
“嗯,我搬。”我起来收拾东西,“这个季度的房租已经交了,你好好工作,至少得养活自己。”
她没说话,动作也停了,水一直往地上滴,我开始把衣服放进行李箱,“木地板。”
她把自己的头发全握在手心,一拧,地板上的水渍越来越多。我看了她一眼,拿抹布擦干净。
她说:“没人这么伺候我了。”
“那你就自己伺候着自己。”
她转身往洗手间走,门嘭地一声关上,余音还未消散,我就听见了外面的哭声。
像婴儿。
我把行李箱立起来,打开门,哭声越来越清晰,冬夜的冷风把门吹得吱吱响,我沿着哭声往楼梯口走,一个几个月的婴儿躺在第三阶梯上,哭得撕心裂肺。
我立马跑过去查看,左右没人,我喊了几声,楼梯传来微弱的回音。这种情况下,基本上是故意弃子,因为这是老小区,入住率高,不出半天肯定有人能发现,况且楼道口还没有监控,去寻一个想躲着的人,难上加难。
我把孩子抱回屋,高珂已经把头发吹干,问我孩子从哪来的,我说捡的,她把我推到门外,“那别抱进我家来,你想当爸我还不想当妈。”
“高珂。”
她把我行李放在门外,把门关了,我给傅嘉吉打了电话,我说我这里有个孩子,问他要不要。
他问我男孩女孩,我看了眼包被,说女孩,他说他家里没有女孩儿的东西,我以为他跟高珂一个态度,烦得要挂断电话时,他又说:“所以我们得去买。”
今晚冷得不像话,我抱着孩子在细雨里穿梭,找到一家母婴店,把位置发给了他。
很快,司机带着他下车,他让店员把这么大孩子该用的东西都拿着,我说你控制,他说我有钱。
于是整个保姆车都装满了婴儿用品。
到了他家,我把婴儿盆支起来,放好水,去抱孩子,傅嘉吉从她的包被里拿出一样东西,是个平安锁,上面刻了一个字母,“l”。
“她的姓?”
傅嘉吉点头,“有可能。”
我把孩子放在水里,她呜呜地叫着,又吃起自己的手。我跟傅嘉吉说这孩子很好哄,他推动轮椅到门前,“这孩子肯定是一夜情的产物。”
“你要不要?”
“你要不要?”他反问我。
我把孩子擦干净,小心地包起来,“我要啊。”
“那就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