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他在一起这么久了,多少了解这死不拉几的性子,他要是生气了,把他手砍了他还能笑着跟人打招呼。
这人肯定有自虐倾向。
我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扣出来,揉完之后跟他道了歉,他反握住我。
我下意识要挪开,他说:“就十秒。”
十秒之后,他主动放开了手,“走吧。”
冬天真冷。
傅虞四周岁的时候,我们带她去看日出。傅嘉吉挑,我也舍不得给傅虞用差的,收拾东西我就花了三天,他说这么慢,我说你不挑剔的话我早就弄好了。
最后一步收拾帐篷,地钉不知被什么东西磨尖了,划到了我的手,我用纸把尖头包好,放进袋子里。
这是家里最贵的帐篷,我想着,贵应该有贵的道理,风总是能挡的吧?
可一转念,觉得地钉这么容易被磨,质量应该也好不到哪去,我把所有东西弄进后备箱的时候,骂傅嘉吉华而不实。
他盯着我受伤的手,转轮椅的速度快了些,但快到我面前时,又突然折回去,拿了医药箱,给我处理伤口。
伤不重,就流了一点血,我根本没有处理的欲望,挡住他,“别忙活了,小事。”
他把我拉回来,拿碘伏给伤口消毒,“别动。”
碘伏很凉,从手背滑到手腕,傅嘉吉的手更凉,给我贴创可贴的时候,用小拇指把我手腕上的那滴碘伏擦干净了。
“这破玩意儿当时我就不同意你买,你跟中了毒似的,一定要弄回家,这次是第一次打开吧,地钉就那么尖,肯定是商家拿残次品卖给你。你下次买东西要货比三家,不是贵的东西质量就一定好。不不,下次你别买了,听我的,我不让你买你少乱花钱,听见没有?”
“听见了,下次不买这个牌子的了。”说完,给我左手无名指贴了个创可贴。
“我那里没伤着。”
他推着轮椅往回走,“我知道。”
我们四点出发,七点到山脚,山路弯弯绕绕的,我怕他俩吃不消,就问:“要不要下来休息会儿,开上去要半个小时,路很弯。”
“傅虞睡了。”
“你呢。”
“我无所谓。”
切,明明就超容易晕车的。
我把车停好,看了眼傅虞,这家伙睡得很香,我调高了空调温度,把傅嘉吉放在轮椅上,他说:“走你的得了。”
“我不要撒尿的?”
傅嘉吉这么赶,因为出发前听邻居提了一嘴,七点半这里所有山头的灯都会亮起来,山顶视角最好。他不像是会对这种感兴趣的人,但他想看,绝对是因为我跟邻居聊的十分钟的天里,九分钟都是问灯光亮不亮炫不炫,许愿会不会灵。
其实我对这些也不感兴趣,但如果我不聊这个,邻居就会用那九分钟来问,为什么我俩不给傅虞找个妈。
这里没有公厕,我往小树林里钻,他也跟过来,我让他排队。可他非常没这方面的素质,我裤子刚解开,他就挪到我身旁。
小风真冷。
他还盯着看,别看啊,尿歪了都。
尿完,我拎裤子问他:“你尿不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