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发痒,他像是浮萍一样再也落不了根。
“怎么来江沅了”他岔开了话题
知道他不愿意多言苏空宇也没再继续追问,都是成年人了,谁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塔塔的外公病了,我带塔塔来看望一下老人”
“你们自己来的?塔塔妈妈呢”
“死了”将趴在怀中的孩子往上颠了颠苏空宇递出自己的手机“这是我新的联系方式,最近我会经常在这边活动的,有事可以联系我”
又会有什么事情呢?他已经脱离这社会轨道太久,就连画笔都已四年未曾拿起,如同干涸的泉眼再也流淌不出凛冽的泉水。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仓促而着急。
苏空宇没接,只是抱着苏尔塔向宁栖道别,两人颔首他大步离去。
烈阳于碧空中长射大地,风吹过带起了残伤。
——
今日宁栖出院,一大早他就一改往日病恹恹的样子精神抖擞的去了主治医生处探望这个“老朋友”。
看着宁栖顾周就头大,反射性的就要把手机捏着的包子藏起来,却被抓了个正着
“顾哥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自己吃大包子竟然也不分享给我,下次见到落姐姐的时候可要跟他告你一状”宁栖嘴上说着手也不停,拿着手中的包子就咬了一大口“唔,真鲜,落姐姐手艺真好”
看他没形象的样子顾周笑着摇头,也知道他是因为今天出院心情好“就只能吃一个啊,落落可是就包了几个专门给我的”
“瞅你小气的,这不用呆在医院可真爽啊”
“不喜欢医院就轻点作吧少爷,你这身子骨可是我跟阎王爷拼命才给抢回来的”
当年宁栖从晏狮大厦出来后就如同一个破碎的布娃娃,膝盖跟双手都血肉模糊,一看就不知曾跌倒多少次。他不顾车流满大街的寻找那对戒指,那对如同泪滴一样的对戒是他满心欢喜通宵熬夜设计出来的,就是为了结婚时能送给他一个惊喜。他还清晰的记得那人当时的样子,他在宣誓台上不顾别人的眼光将他抱起旋转,整个人都傻笑的说不出话,抱着他时手心都是湿淋淋的汗意。
可才两年,当初的山盟海誓就轰然倒塌,每句话都如同利刃一样一刀刀的刺向他,将他硬生生的刨开,一句离婚吸干了他身上所有的血。
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相爱相处多年的人会仅仅因为这个就放弃了之前所有建立而来的信任,不问真相不言过往一棍子就将他打死在了宣判台上。
他不信他。
他再也不敢回晏狮。
他也相信了“真相”。
他日日夜夜痛不欲生,整个手腕跟胳膊都是“负罪”的证明。
那天起他就找不到他了。
“小栖,小栖?”见宁栖整个人都发懵顾周急忙抓住他的胳膊去摇晃他,手搭上脉搏被宁栖拉了开来
“······哥,哥我没事”本来精神奕奕的面色瞬间白了下来,洋装笑意。
顾周双眉紧皱“最近有哪里不舒服?有没有睡不着?有没有胡思乱想?”
宁栖摇头,顾周的话他心知肚明,那些睡不着需要依靠安眠药来度过的日子是他有史以来的噩梦。
“哥没有,就是住院时间太长闷的”
宁栖没有说实话,顾周知道。
“多出去走走,也别只呆在别墅了,正好下周一碧云天开展去逛逛吧,落落也早就想去了你陪着我也放心”
知道顾周是为了他好宁栖就没有推辞,这些年他一直深居简出对什么也都不上心也提不起兴趣“知道了,我会去的”
“别墅那都处理好了?这场暴雨把不少建筑跟景区都冲毁了”天灾总是避无可避的,这么多年了谁也没有想到会发生事故。
倚靠在沙发上宁栖神色懒散“嗯,这几天王妈一直在收拾,老爷子想让我回老宅住段时间被我拒绝了”宁栖不敢回去,那边的回忆如潮水般太汹涌也太深了,他已经四年未曾回去过了,他怕那两个可怜的中年人会追着他要他们的儿子,追着他让他偿命。
“哥我先走了,不然王叔该等急了”扔掉握在手心把玩的纸巾宁栖与顾周道别离开。
远处的身影融入人群,消瘦却挺拔,如青竹般被压弯了枝头却能够屹立不倒。
碧云天展会是江沅着名画家葛文钧所组织创办的画展,他本人在国内外作品知名度都很高,加上他本人爱好收集珍品所以这次画展虽然没有宣传但是门票一出就被售空了,顾周为了让宁栖去散散心特意去熟人那重金抢的票。
宁栖感激在心。
陈落落人如其名婉约静雅,落落大方。本就是书香世家出身,身上有着那独有的书卷气,虽然她也心脏不好但是在精心呵护下竟有着“病弱西子胜三分”的美貌,而顾周为了他也在大学时去进修了心脏学,现在是国内着名的心脏外科手术医师。
“小栖久等了吧”一身玉兰色旗袍温婉大方,声音轻盈如春风拂面。
宁栖回头,佯装彬彬有礼般鞠躬“落姐姐早,我也刚到”
这场展会陆陆续续不断的来人,这不仅仅是一场画展,还是各界名流攀关系搭桥的好时机,宁栖虽然对这些事情很厌烦,但是依旧阻挡不住他喜爱这些名画的心,他曾重金在一场画展拍回一副“凋零的向日葵”的画,他里面凋零向阳而生的意境宁栖很是喜欢,现这副画就悬挂在京郊别墅的客厅里。
“听说了吗,今天压轴的是一个玉萧”每次画展都会有压轴的作品,都是一些重金难求的珍品或者孤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