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下了整整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凌晨才停了雨。
宁栖带星沂去医院做了检查,果不其然就是有些营养不良,瘦小的身躯只有一双大大的眼睛。
下午吃饭的宋枳年回来了,依旧是昨天离开时穿的那身衣服,看上去有些风尘仆仆。回来的时候手中拎着一份文件,纸质文档看上去薄薄一层。
宋枳年脱下外套走过去抱了抱宁栖,然后有些眷恋的将脸埋在宁栖的脖颈如同小动作一般嗅了嗅“宝贝,我好想你”。
餐桌旁王妈正在布菜,见此情景见怪不怪的偏了偏头给星沂带好围兜,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干着手中的工作。
宁栖推了推宋枳年脸颊有些红“干什么,还有人呢”
宋枳年起身揉了揉宁栖的额头,在他的唇上轻轻亲了一下然后在宁栖耳边低语几句,宁栖一愣反射性的看了眼低头吃饭的星沂,然后跟着宋枳年上了楼。
书房
宁栖坐在沙发上宋枳年将文件递给宁栖,白炽灯下的字体却如同有些晃眼。
这是一份调查文件,内容是有关星沂身世。
李宁,四岁,2014年五月二号生于大同市平城区,父母皆为下岗工人,于2018年双双葬身于车祸。
“其实这些都不是什么重要信息,重要的是这个”宋枳年又从中抽出一份账面流水,而上面数额却有些格格不入。
“明明欠账五十六万却在一夜直接全部还清,两人都是下岗工人哪里来的这么多的钱?而且这个给他打款的账户还是空头账户”
宁栖看了眼宋枳年,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了然。
怪不得第一次见星沂时他虽然浑身脏兮兮的但是身上所穿的衣服却都是高档名牌,其实有些事很普遍,比如卖孩子。
“怪不得他叔叔在医院时不敢将他领回家,那为什么又会出现在高速公路上”
宁栖有很多疑问的看着宋枳年,却被宋枳年抱在了自己腿上“那些不重要了,过去只是过去,我们应该往前看不是嘛”
“但是”
“没有但是,想不想收养星沂?给他一个好的生活环境,让他能够跟小时候的我们一样上学,读书,然后健康快乐的长大?”宋枳年的话响彻在宁栖的耳边,他抿了抿唇没开口,因为这不是一件小事情,既然做了就要为将来承担该有的责任。
“当然,现在福利院那么多条件又那么好我们也可以找个大一些的机构送他去那里生活,也可以找个想要领养他的家庭,毕竟这么小的孩子吃点苦没什么,转眼就大了”
“宋枳年!”宁栖扭头有些生气的看着他,虽然他知道这是宋枳年的设想,但是却依旧不知道怎么才算是对他来说最好的。
宋枳年低低笑了几声捏了捏宁栖有些气呼呼的脸颊“我们可以过段时间再讨论这个问题,毕竟如果你想而星沂却不想呢?最重要的是领养一个孩子主要的是需要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不然法律不会认可”宋枳年承认他是有私心,这句话他昨晚就一直在琢磨怎么跟宁栖说是最好的,毕竟宁栖只是原谅了他却未曾想过他们的以后,他早就看出来了,只是没有点破,毕竟都是他的错,宁栖能不排斥他已经是很好了,其他的需要一步步的来。
宁栖从宋枳年怀里挣脱起身。然后有些尴尬的拍了拍衣袖下楼头也没回。
身后书房的灯渐渐熄灭,宋枳年也跟随宁栖的脚步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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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三月,晴空万里。
退去秋日的冷三月的亥亚已经暖洋洋的了,大地回春,柳上枝头春意盎然。
“宋枳年,抱着星沂吧,昨夜下了春雨这条路不好走”宁栖抱着一束黄白相见的菊花走在前头,宋枳年关上车门抱起一旁的星沂紧跟步伐。
“好,你慢点走别滑倒了”
今天是三月初三,是邱玉兰的生日。
以往每年今天宁栖总会下午来祭奠她,而今天因为要去趟宋家老宅所以连夜赶路九点多就到了。
这条路宁栖来来回回走过无数次,而祭奠的人永远都只有他跟宋枳年,因为故人都已不在,世上记得那抹阳光的只有寥寥数人。
刚踏进墓园宁栖就停住了脚步,身后的两人也自觉放慢了速度。
“怎么了?”宋枳年靠过来目光跟随宁栖的视线望去,那座独属于邱玉兰的墓碑旁站立了一个人,是一个身穿青色长衫头发有些花白的男人。
他就站在那静静的没有说话,一旁的墓碑前有一瓶酒,粉红色的,是梅子酒,那是邱玉兰生前最喜欢的酒。
男人慢慢的拧开了瓶盖,然后一点点的倒在了墓碑四周,那双有些苍老的手轻轻抚上照片上女人的面孔,随即后退几步弯腰拿走了一旁空了的酒瓶,转身回头,几人四目相对,是葛文均。
自上次江沅一别已经三年了,宁栖从未想过再见会是在他母亲的墓碑前。
那个永远只有两人过来祭拜的坟墓,原来也曾有过第三个人的身影。
“舅舅”
宁栖开口喊人,葛文均一愣,像是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碰到宁栖一样,整个人都是意料之外。
“小栖?你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
“那我一般应该什么时候过来?”
宁栖的话令葛文均一愣,随即他笑了笑摇头没说话。
“星沂,喊舅姥爷”宋枳年抱着星沂上前也跟葛文均打了声招呼。
星沂看了下宁栖又看了下宋枳年后甜甜开口“舅姥爷好”小孩子总是软软的,出口的声音更是糯糯的。
“唉,你也好啊哈哈”“跟你小时候一样,多可爱”葛文均笑着逗了逗星沂,是有些怀念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