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落在她的耳朵裡,没叫章嬷嬷听见。
他就是在装可怜!
薑月窈心裡的小人在拼命地摇著警钟,可她还是忍不住又羞又恼地嗔道:“你还不去换衣裳?”
十一眼前一亮,似一阵风掠过,飞也似地回房去换衣裳,隻留下一个拿著帕子茫茫然的章嬷嬷。
十一把自己弄得干干净净,重新赖回薑月窈的身边。
得窈窈开口说一句话,十一便觉得他可以顺杆爬。
哪怕窈窈昨晚没同意跟他成亲,也没关系。他最擅长的事,就是坚持和等待。
反正窈窈还理他,他可以继续努力嘛。
薑月窈气恼自己刚刚“破戒”,不太想搭理他。
十一这回倒是没有再缠著她说话,隻是很安静地坐在一旁。他收敛气息时,犹如一道影子,安静得薑月窈足以安然地沉浸入制香,忘记他的存在。
直到她放下石杵,摘下面帘,想要拭去额上的汗,忽而有一块干净的素帕递到她的眼前。
薑月窈讶然地看著十一,没想到他居然还在她身边。
“我来。我学会瞭。”十一此时方才开口,将桌上的石臼挪到自己跟前,胸有成竹地道:“你想要碾得多碎?”
七斤恰来找十一,他一手揉著脖子,一手揉著眼睛,闻言瞪大眼睛,错愕地道:“十一爷,您这是在当薑姑娘的香侍吗?”
这还是他听说的隐刃阁的十一吗?
“那是什麽?”十一没听过这个词,狐疑地问道。
七斤隻恨自己昨晚上不知道为什麽睡得跟猪一样,以至于刚刚脑子还昏沉沉的,下意识地就脱口而出那句话。
“香侍”虽然是调香人的左膀右臂,关系极为密切,但在有的人眼裡,说破天也隻是个侍从。
可是十一有问,七斤不敢不答,支支吾吾地道:“呃,就是帮调香人炮制香材的贴身……侍从。小的不是说您是侍从……”
七斤还妄图找个合适的解释,十一已经斩钉截铁地应下,兴致勃勃地对薑月窈道:“昂,窈窈,我来当你的香侍!”
还有什麽,比“贴身”二字更诱人呢?
而且,这样的话,等那什麽劳什子信王世子来,他就更有理由待在窈窈身边瞭!
薑月窈愣然地看向十一。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闪烁著雀跃的光芒。
哪怕他不在意“香侍”其实隻是侍从,他是不是也过于兴奋瞭点?
尽管爹爹和哥哥从来不觉得当阿娘和她的香侍是什麽丢面子的事儿,但旁人或许不这麽以为。七斤语调委婉,摆明就是觉得称十一为“香侍”,会丢十一的脸面。
“你怎麽这麽想当香侍呀?”薑月窈忍不住困惑地呢喃。
但她一看十一扬眉欲解释,直觉不妙,匆匆忙忙地伸手把手指按在他的唇上:“你先别说话!”
十一要是解释,肯定要说出些惊世骇俗的话来,七斤可还在旁边呢。
十一噤声,黑溜溜的眼睛注视著她,乖顺无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