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长的睫毛扑闪扑闪,雨滴顺着面颊滑落到地上,江淮低头,地上也被雨水淹没了一些,湿淋淋的沾湿了江淮的衣袍。
这个地方,破到江淮去思考,到底是谁把他带来了这儿。他约莫记得自己原先是在皇宫中的大殿之内,替步濯清去请援军前往北地,说是请,其实早就知晓太后齐叙将兵马扣下,正等步濯清和淮梁侯父子前去北地,在那里,布川会将他们拖住,他们陷入了同北地的战争,自然无人顾及皇都。
但齐叙和布川千算万算,却算漏了北域,他们将注意力全都聚集在大昭,自以为轻而易举糊弄了北域王。
北域王自然不是这么好糊弄的,先前伽敕被布川怂恿带着刺客来大昭军营的时候就引起她的注意了。
布川以为伽敕脑瓜子好糊弄,再不济他嘴巴硬得很,怎么也不会把自己同他说的事往外说,没成想遇上了江淮,伽敕肚子里的话就好似水一般哗啦啦往外倒,什么前因后果统统当着江淮的面全说出来了。
不过,这事儿布川并不知道,步濯清同萧梦已联系上,连太后都不知道这件事。
因此布川这次率兵前来,本来就是北域王伙同步濯清设下的陷阱。
布川前脚率兵出征,后头便送来了北域王止战的命令,布川和齐叙原先打算先乘前线战乱,夺取皇位之后再倒戈攻打北域,逼迫北域王交出王位。
北域王的命令一出,他便自乱了阵脚,最后根本没开战,便宣布休止。
而步濯清这边早就知道不会开战,只是为了稳住布川,不让他给齐叙传消息,才又留了一日,而王袖,便是早早赶了回去。
这才有了江淮入宫请兵,而王袖忽然出现。
只是萧识音是怎么回事?
当时的大殿之中一片混乱,江淮只见齐叙要手下的人杀自己,那刀都快落下来了,萧识音忽然出现。
后来他劈了自己后颈一掌,自己很快不省人事。
江淮想去,想起来这事儿,后颈疼痛的感觉似乎又来了,他不禁伸手揉揉自己的脖子,衣襟带起衣裳的一角,碰倒了不知是什么,一点儿细小的动静,这点声音很快引起了外头人的注意。
萧识音把常穿的那身贵气的衣裳换下了,此时身上穿着的,是一件粗料衣裳,瞧着不怎么起眼,不过他天生了一副妖冶过人的好相貌,那身衣裳虽然叫他泯然众生,但那张面庞,瞧一眼便能叫人挪不开。
“唤心,”萧识音的语调里竟带着些轻松的欣慰,瞧见江淮的模样,他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你终于醒了。”
“这是哪里?”
江淮觉得自己好似有些摸不准他,萧识音现在好像很正常,又好像不太正常。
萧识音是笑着,可他在这时候笑,这比他发疯给自己下药的时候还可怖。
“这里很安全,”萧识音答非所问,一双桃花眼紧紧向江淮看过来,
“唤心,谁也找不到我们。”
“嗯?”江淮盯着他问道,
“什么意思。”
一滴雨水从头顶落下来,打在江淮墨色的发梢上,又顺着如瀑般的长发滑落。
溅起的水花在湿淋淋的地面上,清脆的一声。
“噢,是破了点,”萧识音的目光顺着那水滴下去,
“都怪我,我没办法找到更好的地方。”
江淮的眼神望着他,那双桃花眼里头忽然泛出可怜儿来,江淮低了低头,向外走一些。
“你去哪里?”萧识音忽然问他,声音不大,但里头却带着些乞求般的惶恐,这样的语调十分可怜,饶是江淮也忍不住驻步,他发现他好似有些不认识萧识音了。
“唤心,不要走好不好?”萧识音见他停住,连忙走过来扯住他的衣襟,声音哀哀的,听起来十分悲伤。
“这里是我能找到最安全的地方了,”他定定地望着江淮,
“不要出去母后的军队,正在同淮梁侯他们打斗”
“我不知道他们谁会赢,但是外面真的很危险唤心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江淮望他,而后萧识音一松手,他立即向外面走,萧识音也根本不拦着他,但他只是出去一圈很快就回来了,萧识音其实让不让他走都没关系,这里深山老林,前头还有山雾缭绕,萧识音不说,他根本找不到出去的路。
“这是哪里。”
江淮蹙起眉头,就算他不离开,他总也要弄清自己身处何方才行。
而萧识音却望着他,眉毛拧起来,一句话也不说。
“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太后呢?”他实在摸不清萧识音到底是什么意思,照理说,作为太后唯一的亲骨肉,萧识音理应待在太后身侧才行。
萧识音的桃花眼落寞下来,他颇委屈地望着江淮:
“唤心这么问我,是不相信我吗?”
“母后要杀你,我都将你从母后手中救下来了,为何为何你还是不信我。”
确实是萧识音救了自己,江淮垂眸,他不明白萧识音这时候是怎么了,同平日里那般飞扬跋扈的模样完全不是一个样子,大有相反的趋势。
江淮叹了口气,而后又瞧见萧识音乞求般望着他的眼神,他垂眸思虑,紧接着,倏然抬起手,他摸摸萧识音的脑袋。
这是一个十分大胆的举措,江淮是发现了萧识音不对劲,他尝试性地抬手,而萧识音在被他抚摸脑袋之后,眼前却是倏地一亮:
“唤心。”他有些撒欢似的向前,扯住他的手要他继续摸,江淮见势问他:
“你和太后怎么了?”
“母后”萧识音愣愣地回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