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牢之中的水漫出来一些,逐渐打湿了江淮的整个脚腕向上的位置,因为有水,走起来也更不方便,更因为这水的凉意大过于寻常,江淮不禁瑟缩了身子。
断断续续的声息自那边传来,江淮咬咬牙,向那声息所在过去。
前方倏然亮起光线,是火把,郑家家丁手举的火把。
柳去的双手被细绳缠绕着扣在水中,他整个人也是,面前的水中隐隐露出些血迹来,衣襟前头似乎被扯开了,薄薄的衣衫漂浮在水面上,柳去低着头,像方才那样声音大的惨叫,他似乎已经喊不出来了,而他的身侧,站着于伯。
外头走进来一个家丁打扮的人:
“于管事,我们的人沿着他一路逃跑的路线找了遍,都没找到账簿。”
于伯似乎很生气,一把泛着寒光的刀挑着柳去的下巴:
“看来你很喜欢这座水牢嘛,先前没待够是不是?正好,你既然回来,那就多待一会。”
柳去的双唇已经冻得哆嗦了,唇色泛着难看的紫色,气也出得断断续续的。
于伯眯起眼来:
“看你这么难受,说出账簿在哪,就给你换个地方待待,如何?”
柳去依然喘着气儿,只是没吱声。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于伯挥一挥袖袍:
“走,泡他个一天,看他说不说,”狠厉的目光转而望向那边的家丁,
“那边怎么样了?”
随后不知道家丁同于伯说了些什么,于伯看了柳去一眼,起身匆匆同家丁出去了。
火把的光亮完全消失了。
江淮轻声向那边靠近,约莫是这水牢的地方太过阴森,于伯笃定了这边不会有人来,又或者是因为所有人都调去了,总是,眼下的水牢之中,是一人也没有。
他走到柳去身侧的时候,柳去垂着脑袋,那手也软趴趴地,枯瘦的一双,被细绳勒得死死的,微弱的光下,有一点乌青的印记。
若不是尚有微弱的呼吸,便完全看不出此人的生机。
江淮望着他,忽然喊了声:
“柳去。”
一张形容枯槁的脸抬起来,木木的,似乎没有什么动静,等他好不容易抬头来,正见江淮在借着微光解他手上的细蛇。
“江大人,”才过了多久,柳去的声音已经开始沙哑起来,他默默地看了江淮一眼,
“你来了。”
似乎是感应到解开他身上的那根绳子的手在颤抖,柳去本不打算接着说话,可瞧着江淮颤抖的模样,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江大人可是昆寒之毒”
江淮冻得要命,张了张嘴也依然打着哆嗦,那尤其寒冷的水顺着他的脚边向上涌去,又由着毒性的激发,他几乎是咬着牙,才能接着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