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答,顾宴君只是错开眼神,令两人更紧密无间。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洛游只觉得无尽的委屈淹没了他,他眼眶泛红,一颗泪水凝结而成,要掉不掉悬在眼尾。
下一刻,那张俊逸非凡的面孔贴近,有些粗粝的手指轻轻擦去那颗泪珠:“好。”
这算什么回答?
模模糊糊间,洛游这么想到,可他根本无暇思考其他,思绪就被灭顶的快感冲散,他无力地攀着青年,感受到青年每一块肌肉的发力。到后来,洛游已经无力承担这样的刺激,他小声求告,可却被一贯宽纵他的青年毫不犹豫地拒绝。
对方的身体实在太过有力,轻而易举就能将想要逃跑的洛游拉回来,然后再度送他沉入巅峰。
事后,洛游每每都困倦得直接睡了过去,人也在迷迷糊糊的时候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抱起,是顾宴君在帮他清理身体,而第二天的顾宴君往往会十分愧疚向他道歉。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洛游才会觉得,顾宴君对他好,不单单是出于责任。
于是,洛游提出要跟顾宴君一起去海边。
“回去!”
然而少年却猛然拔高了音量,甚至因为情绪激动而令身体颤抖得更剧烈,他死死盯着前方,目光没有焦点,苍白唇瓣颤抖着:“要么回去,要么,我从车上跳下去!”
“洛游!”
这下,始终绷着脸的顾宴君也终于被激怒,他眉头拧紧,皱眉看去,然而少年浑身湿透,整个人露在外面的皮肤都已经透出一种不自然的惨白。
像是一樽内里已经裂开无数条缝隙的冰雕,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彻底碎成碎片。
司机心惊胆战,小心翼翼从后视镜里打量两人面色,见自家老板面色虽然难看至极,却遽然破天荒地忍耐下来,并没反对洛游的话,他便小心翼翼发动车子往“家”行驶。
车子很快就行驶到楼下,洛游当先拉开车门,一路几乎是踉跄着上了电梯。
到房门外,洛游手脚发软,几乎连开门的力气都没有,身后伸过来一只手,越过他将门推开,洛游深吸一口气,似乎一路的沉默令他积攒了足够的勇气,一进门洛游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被雨水彻底临时的白色上衣紧巴巴皱成一团,衣角仍在滴水。
顾宴君皱眉看着这一切,忽地一言不发上前拦住洛游,头脑发昏的洛游愣了一瞬,继而扬起张笑脸,那双眼睛也重新燃点星光:“你舍不得我对不对?哥,只要你说,我就不走了,我想一辈子都留在你身边!”
顾宴君盯着洛游那张苍白的脸因为期待而染上些许红晕,圆圆的眼睛尾端也像是被雨水打湿的桃花瓣般柔软濡湿,他喉头轻轻滚动一下,抬手按住洛游的肩:“去洗澡换衣服。”
洛游觉得自己好像被分成了两半,一半的自己只想笑他蠢,而另一半的自己轻飘飘的,期待着落在身上的触碰。
醉醺醺的少年下意识歪了歪头,用冰润的面颊蹭了下顾宴君的手背,他唇瓣翕动:“哥,我都听你的,你就会喜欢我了对不对?”
手背上传来怪异触感,顾宴君猛地收回手:“你先去洗澡。”
洛游嘟囔了一句,他好像突然被酒精打倒,先前的尖锐通通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懵懂的乖巧。
——乖巧到,可以对他为所欲为。
脑海里冒出这个念头,顾宴君本能皱眉,他握紧了手里的玻璃杯,冰冷坚硬的质感令心头清明,他干脆喝了几口冰水,这才勉强将心头的燥意强压下去。
然而顾宴君才在原地站了没几分钟,却忽地背后一热。
一具温热的身体贴了上来。
是洛游。
顾宴君眉心猛地一跳,他皱紧眉头,冷声开口:“小游,你喝多了。”
背上传来闷闷的声音:“我没喝多,我就是喜欢你。”
顾宴君的眉心并未展开:“你还小。”
“我不小了!”背后的少年忽然提高音量,他一下绕到顾宴君身前,白生生一张脸上满是执着,“我今年都二十二了,都已经可以结婚了!你知不知道叶枫跟我求婚了?!”
这么近的距离,近到能看清少年长长的眼睫,能闻见他身上淡淡的木质香味。
那是他们共用的沐浴露的味道。
顾宴君忽然短暂地走神了一瞬,然而这样的沉默却令少年更加痛苦,他再度上前,几乎要贴在顾宴君身上:“如果我真的跟叶枫结婚。”
少年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喊出他的名字:“顾宴君,你不会后悔吗?”
这已经是洛游第二次这么问。
少年人的爱恨来得实在是太激烈,可顾宴君却早就过了这样的年纪。
他忽地心里一恸,终于凝视着洛游的眼睛,缓缓道:“你还小。”
洛游的确还太年轻,现在可以说喜欢,可再过一年、五年、十年呢?
到那时候,这么漂亮的眼睛里,依旧还只会是他一个人吗?
长久的凝视带来令人心碎的痛楚,洛游几乎站立不稳,要往后摔倒,顾宴君伸出手臂,稳稳拦腰将人接住。
洛游攀着顾宴君那强健有力的手臂,眼前一阵模糊,声音却比视线更快一步:“你明明也喜欢我!你对我那么好,帮了我那么多,如果不是喜欢我,为什么要做这么多?既然喜欢我,又为什么不敢承认?!胆小鬼!”
带着哭腔的控诉犹如利箭,骤然击溃了多年来未见天日的心防,扶着少年细腰的手用力,隔着薄薄一层布料,少年的体温毫无阻隔透入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