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听临时准备回去再拿一点,忽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她愣了愣,眼底有些许的错愕。
旁边的同伴看见林景听脸色一下子变了,转身欲走,连包都顾不上拿,正准备提醒,只看见一个高大的男生几步拨开人群走到遮阳棚前面,一把抓住了林景听的手腕。
“林景听。”男生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不是让我来找你么。”
“跑什么。”
周扬酒提着东西出现在上海a大的门口时,天气明媚风和日丽,周围的新生和志愿者很多。周母特意为儿子清空了一天的日程表,连同周父也推了工作,开了三四个小时的车来到魔都。
周扬酒成绩一直平平,尤其英语主科够差劲,换句话说,撒把米放卷子上,用鸡嘴啄答案,都能比周扬酒分高些,周母以为能考个普通二本就已经算好了,没想到最后一年自家儿子劲头起起伏伏,分数还越考越高。
祖坟冒青烟的感觉让周家父母高兴得办了一场热热闹闹的升学宴,唐家人一听也是上海的,笑着说以后两个孩子可以多来往交流。
周扬酒很不屑地暼了唐牧一眼,后者脸上差点没挂住,勉强升起一点笑意,似乎是没想到周扬酒也能考上来。
从校门口到宿舍的摆渡车十分钟一次,周扬酒安顿好宿舍,催着让爸妈回去。
他心里藏着事,隐隐有点兴奋,也有些忐忑。
找不到林景听怎么办?
找到了她装作不认识他怎么办?
……
林景听见到他,会是什么表情?
当周扬酒从花花绿绿的横幅广告里、密密麻麻的人群里一眼锁定林景听时,他的心率开始攀升。
林景听的头发似乎又长了一些,天气很热,她用一根皮筋把黑发随意扎在脑后,还是有几根发丝垂落。她坐在桌前似乎在认真核对什么,旁边的同伴说着话闲聊,她偶尔应声答应。
周扬酒脑子里空白一片,机械地抬脚往林景听的方向走了一步。
然后周扬酒看见旁边摊位的一个高高瘦瘦男生走了过来,林景听也站了起来,她似乎答应了什么,那男生笑了起来,就要和林景听一起走。
林景听就是正准备走时的一抬眼,看见了周扬酒。
周扬酒站在几米开外,中间还有不断路过的人。
阳光从香樟树上洒落下来,他们彼此对望,周扬酒一时顿住脚步,他慢半拍的想,我该说些什么?林景听会说什么?
然而这些杂念在林景听脸色一变想要转身逃离时霎那间清除,危机感像钟鼓敲响,周扬酒脑子一热,几步冲到林景听面前。
“跑什么。”
周扬酒从来没有这么咬牙切齿过,明明已经认出他,明明欠他一个解释,但是林景听却选择什么也不做。
微风拂动,周扬酒紧紧盯着林景听,因为太过激动,抓住手腕的那只手还在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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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不见,周扬酒的脸庞似乎更锋利些,一双漆黑的眼睛锁定着她。林景听努力不让自己失态,她的心跳从来没有跳得这么快过,几乎让她大脑空白一片,无法动弹。
“哎同学,你怎么还动手动脚的?”同伴看着不对劲,急急忙忙上来拉,她拉着林景听的手腕,没有拽动,却隐t约可见周扬酒握出的红痕。
沈友学也紧张地走上前,稍微站在林景听前面一点,警惕地盯着周扬酒,旁边不少人被这场突然的冲突给吸引住了,无意识地停下脚步。
良久,林景听深吸一口气,对同伴说:“没事,我认识他。”
听着这一句,周扬酒的眉头几不可查地松开几许,但依旧没有松开手腕。
林景听也保持着被他紧紧拉住手腕的姿势,声线还算冷静:“周扬酒,先放开我,我回去拿个东西。”
“想躲着我?”周扬酒声音略微沙哑低沉,手上的力度又重了几分,大有不让林景听离开视线的架势。
手腕泛疼,林景听眼睛都不眨一下,解释道:“我回去拿传单,今天是招新,我不会走,也……不会躲你。”
“见到你,很高兴。”林景听轻轻呼出一口气,抬手覆上周扬酒的手背,两秒后终于轻轻推下。
沈友学有些诧异,面前的男生像一只随时爆发的狼,刚刚还在炸毛,林景听几句话下来,像是被安抚住了,逐渐收起身上的刺和危险因子。男生那双漆黑锋利的眼睛露出几分迟疑,沈友学听见他不确定地问:“真的?”
听到这一句,林景听的心情简直过山车一样,终于回落到胸腔里,她无声无息松一口气,轻轻应了一声,偏头道:“鹿鸣,帮我照看一下我朋友。”
鹿鸣连声应了,热情说:“这位同学,这边还有小零食,你拿一点吧。”
周扬酒却是看都没看一眼,林景听转身离开的时候,他上前了一步,然后被沈友学挡住了。
周扬酒这才看向沈友学,眯了眯眼睛:“你谁?”
“我是景听的朋友,”沈友学落落大方地伸手,语气自然中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排外,“你是校外的吧?我从没听景听提起过。”
从没听景听提起过——
周扬酒上下打量沈友学,他没伸手,心想你跟林景听很熟吗。
他手插进兜里,语气听不出情绪:“她也没跟我提过你。”
鹿鸣感觉两个人气氛不对,急忙舍身走到两人中间,拉了个凳子说:“哎呀都是景听的朋友,别见外,坐着说坐着说。”
谁也没有坐下。
周扬酒瞪着沈友学,后者觉得他的敌意有些莫名其妙的无差别攻击,直到后面有新生在广播部桌前,沈友学才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