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尧又追着喊:“你没洗手。”
这个可以怼。
乔荞大声答:“我在洗呀,你听不见吗?”
静音水龙头,水流稳定缓和,她动作轻柔,只发出了很小的声。隔那么远,确实听不清洗没洗,但谢景尧能清楚地听到“一家三口”在厨房里干活加说笑,而外面的气氛完全不同。
谢景尧找回理智,告诉鲍星晨:“我怀疑他们是演的,乔荞天生有长辈缘,她妈找的对象都很疼她。她跟老谢完全不是一路人,就算老谢有……我是说,就算谢阳和看中她忠诚可靠,这事也成不了。只要她不愿意,老谢绝对不会勉强她,他这个人,总把尊重放第一位。等我追回乔荞,老谢肯定会干干脆脆放手。”
鲍星晨垂眸,语气沉重说:“那年的事,我很早以前就跟他解释过,当时刚好海外市场部缺个项目经理,在这个关键时刻,我只能暂时避一避。我百分百相信他……”
“我知道,你还劝过我。”谢景尧懊恼地拍桌子,随即站起,满怀歉意说,“我忘记跟他说这事了,你等等,我现在就去告诉他。你放心,我把以前的聊天记录都导出来了,有证据。”
谢景尧大步走到厨房门口,飞快地解释完这事,怕谢阳和不信,还特意强调:“晚点我把截屏都发给你。”
乔荞没权利决定往事要不要随风,没打岔,把这事留给谢阳和处理,她继续跟小莫玩“给瓜洗澡”的游戏。
谢阳和置若罔闻,托起鱼肉认真观察,好确认下刀路线。
谢景尧催促:“你说句话呀!”
谢阳和回头问:“说什么?”
“你不应该误会她!”
“没有误会。祝福高升的话,当初就说过了。至于别的,没有必要。”
既然说了事业,“别的”只能是感情。当初鲍星晨丢下他选择了别人,他没有义务祝福,现在鲍星晨被人甩了,他没有必要祝福。
谢景尧听懂了,哑口无言,但不想就这么放弃,盯着乔荞的背影,一本正经说:“乔荞,我给你写了很多信,你都看了吗?”
“什么鬼?”
“我们一起注册的账号,163邮箱,你忘了吗?”
“早就不玩那游戏了。”
“邮箱呢?”
“没打开过。”
“你……我每周都给你写信,写了上百封,你一封都没看吗?”
“停!先复习一下那天的情节,我们吵了一个多小时,最后你说‘你个傻逼,我们家的事,跟你没毛线关系,有多远滚多远’。翻译过来不就是咱俩玩完,一拍两散?”
谢景尧嗫嚅:“几句气话而已,你怎么……”
“那我也来说两句气话:傻逼,滚,赶紧滚!”
谢景尧涨红了脸,弱弱地补充:“你看完那些邮件再说好不好?我记得账号跟密码,账号是我名字的拼音加717和大写d,密码是你的名字加……”
“没空!”
谢阳和把他推出去,低声说了几句,回到厨房后,没急着干活,蹲在盆前,望着被玩得惨白的西葫芦,小声问:“小莫,你觉得沸羊羊厉害,还是谢阳阳?”
小莫高高兴兴答“谢阳阳”,他挥舞着双手甩水,将捞到的两把芦笋都伸到谢阳和面前。
“辛苦了。”谢阳和接了芦笋,回头问忙着帮西葫芦擦干的乔荞,“乔荞,你喜欢谢景尧,还是谢阳和?”
这个好说,她不假思索答:“谢阳和!”
西葫芦上了砧板,盆里的水倒掉了,她将它归位,抬头看到他正专注地看着自己,后知后觉地想起刚才属于她的问答句式不一样。
是谢叔叔的套路?
她眨眨眼,他嘴角含笑,也眨眼回应,靠近砧板,在拿刀之前,扭头提示他们:“小莫跟姐姐一起洗豆子吧。”
洗青豆不用动脑筋,脑子全用来思考刚才他问的到底是什么含义。
是她想的那样吗?
他开始切菜了,不安全,晚点再说吧。
他开始炒菜了,不安静,晚点再说吧。
上桌以后更不合适。
餐桌带机关,一按就加长,变形成了椭圆。菜集中,坐两头夹菜费劲,五个人分坐两条长边,自动分成了3v2。
小莫坐上岛台高脚椅,刚好够得着桌子。他的餐桌礼仪能过关,规规矩矩地专心吃。但谢阳和仍然担心他会摔下来,时刻留神,左手一直挨着他,自己单手吃饭。
乔荞看他不方便,把虾段夹回来,挖出里面的虾肉,再夹给他。
谢景尧看得心塞:看,她用自己的筷子给他夹菜,他吃了!
鲍星晨的注意力也在这道葱油蒸波龙上。在此之前,她没吃过谢阳和做的菜,但在谢家吃过很多次饭,吃过几次龙虾,通常是硬壳澳龙或者墨西哥红龙,好像没用过波龙。厨师做饭,他会切水果和沏茶,就已经让人惊喜了。现在这厨艺水平,真的很难用一学就会来概括。大概这几年都是他自己动手,才会调味和刀工都这么绝。
食材降级,手艺高升,穿着完全平民化——他确确实实落魄了。
她放下筷子,抓着水杯,垂眸盯着水,干脆利落说:“我手里还有点积蓄,开公司不是问题,至于项目保证金,可以杠杆运作……”
谢阳和打断她:“祝你事业长虹。”
乔荞抬头看向对面的鲍星晨,鲍小姐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心碎。她相信以鲍星晨的城府,想要掩饰伤心不难,但人家不遮不掩,真实地袒露,这是要把压力给到拒绝她的谢阳和。
于是她装糊涂发问:“鲍小姐的男朋友不会介意吗?反正我介意,我不愿意让你们单独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