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反复了三回,谢玄终于回来了。
她跑过去,替他掸去肩上的雪:“路上可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谢玄牵着她进屋:“不算耽搁。”
他从披风下拿出一个包裹好根须的老桩:“前些日子托人去寻了寻海棠老桩,此桩适宜盆种,好好养一养,便能开花了。”
“日后欣荣枯朽,它都能陪着你,日后不论我们要去哪里,都带得走。”
陆枝的眼睛里好像又飘进了雪粒子。
“嗯,那我们一起种下。对了,我今日烫了酒,你出门受了寒,正好暖暖身子。”
谢玄闻了闻酒香:“府中不曾备有绿蚁,你是特地去买的?”
陆枝:“嗯。”
她提起酒壶放在桌上凉上一凉:“我还磨了店家许久要到了绿蚁的酿方,打算试着自己酿一酿。”
谢玄:“如此,我便等着尝你的手艺了。”
陆枝:“这般期待,若是不好喝,岂不是要失望。”
谢玄:“不会,我相信你。”
陆枝:“你这般说,我压力很大呀。”
谢玄笑笑:“今日怎想起来烫酒了?”
陆枝:“见天色晚了,又下起了雪,便想起了以前看到过的一首诗。”
谢玄好奇:“哦?是何诗?”
陆枝给他倒了一碗酒递过去:“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注1】
谢玄莞尔,接过一饮而尽:“有何不可。”
……
谢瓒在府中听闻陆枝和谢玄成婚的消息震怒,将屋内事物砸了个遍。
谢玄!
他竟还要与他抢!
流光听见响动跑了进来,看见满地狼藉,道:“殿下息怒。”
谢瓒一拳砸在桌子上,喘着粗气。
他努力平复,恢复理智以后说道:“流光,春日该近了吧?”
流光:“是,还有一月就要立春了。”
谢瓒:“我要办场春宴,宴请各大世家。”
他特意补充道:“包括陆府和策王府。”
流光:“是。”
顺毛
外头的天色阴沉,临近立春,寒意减弱了许多,片刻后铅灰色的天空被深墨色浸染,雨幕笼罩世间,窗外芭蕉被打得直点头,陆枝坐在窗边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大雨滂沱。
海棠老桩已经种下,这会儿和她一起趴在窗边看雨。
她背负着仇恨而来,如今仇人尽逝,以后如何她还真没有做过打算。
一切落定后她本不打算留在京城,却不曾想嫁给了谢玄。
人生因缘际会啊,当真无常。
但她总觉得京城待不长久,陆文德和谢瓒的交易始终让她心绪难安。
当下的大栾看着风平浪静,可太过平静也会让人不安,谢玄和谢瓒之间紧张的关系让她悬着一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