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怒斥,“荒谬!衙门是处理人命官司的地方,区区私通之事有什么资格去公堂?”
景飞鸢凝视着他,“你不敢去?你心虚了?”
围观路人也齐刷刷盯着赵灵杰,眼中浮现出丝丝怀疑。
景家姑娘都敢去公堂,为什么赵举人不去?
难道景家姑娘才是清白的,赵举人在心虚?
赵灵杰对上大家的质疑视线,手指甲又掐进掌心一分。
他死死盯着景飞鸢,眼中恨意翻腾。
该死!
景飞鸢这贱人怎么会突然性情大变?
先是昨晚把母亲推入地狱,现在又当众跟他辩驳,还要跟他一起去衙门,这贱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和勇气?
他的天阉,根本就禁不起查证,只要裤子一脱,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发育不全……
母亲的清白也根本禁不起查证,昨晚那两个乞丐跟疯了一样,在母亲身上留下了诸多淤痕,一旦让人看见了,母亲就没法活了!
景飞鸢清凌凌的眼睛直直盯着赵灵杰,“赵举人,你怎么不说话了?方才不是还口若悬河嘴皮子利索得紧么,怎么喊你上公堂对质,你不敢了?”
不等赵灵杰说话,她又步步紧逼,“心虚了是不是?你不敢去,因为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公堂可不比这大街之上,公堂不是你一张嘴就能颠倒黑白的地方!”
围观路人见景飞鸢这么自信,愈发觉得景飞鸢是清白的。
他们玩味地盯着赵灵杰,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大声喊,“赵举人,走啊,上公堂啊,我们陪你去!”
赵灵杰手指甲已经快要掐破掌心。
掌心的疼痛让他终于找回了一点理智。
他努力平静地望着景飞鸢,斥道,“荒谬!我一个举人,怎么能轻易跟人进衙门?还要与你一同脱了衣裳让人验证,此举未免太荒唐!”
景飞鸢寸步不让,“是,赵举人身份的确尊贵,那么你不是更应该去衙门洗刷你天阉不举的污名么?你更应该跟我一起去证明你母亲的清白,否则拥有这样一个失贞的母亲,你还如何考功名做官员?”
围观路人纷纷给景飞鸢助威,让赵灵杰有胆子就去公堂。
赵灵杰虽然还在竭力维持着平静,可他的手指甲已经把掌心掐破了,鲜血将指甲缝都浸透了。
这是他有生以来遇到的最难堪的场面。
哪怕是昨晚,他都没有这么难!
他自己清楚自己的隐疾,他绝对不能去官府,一旦闹到了官府,让官府的人替他验明正身,那就是向全天下宣告他赵灵杰是天阉,堪比太监!
即便天阉不举并不影响他考科举做官,可是有了这个污名,今后他还如何与同僚相处,他还敢跟人争吵吗,一争吵别人就会拿这件事拿攻击他,他会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他不能去!
死都不能去!
可是……
一直犟着不去,他又要怎么面对这些质疑他的人?
死活都不肯去官府,这不是证明了他的心虚,证明了他的天阉么?
看热闹的人这么多,他不举的事明天照样会传到街坊四邻耳中,他照样会成为众人取笑的对象,照样会抬不起头来。
两种选择的下场不停在他脑子里打斗,闹得他脑子嗡嗡嗡的,快要炸开了。
他红着眼睛死死盯着景飞鸢,此时此刻的他犹如一头濒死的困兽,陷入了绝境之中无法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