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姜馥迩忽然回头看他,一脸疑惑:“什么意思?难道师兄见过他??”
都哲早就一副不敢置信的惊讶貌爽朗笑起来:“十年前,我在家乡时可亲眼见到殿下跟着圣人南巡的风采!”
姜馥迩满脸不可思议看向都哲。
他似乎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两只圆眼饱含迷离的思念,但很快他目光再次变得清明,期待地向人群中看去。
“师妹不知,殿下带灵泽县主骑着银鞍白马飒沓过苍岚大道的风姿,我这辈子都记忆犹新!”
生事
姜馥迩实在想象不出风姿展现在邶恒身上是个什么样子。
她在都哲眼前挥了挥手,试图打断他继续回忆,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他记忆中的人也不再是那个万人敬仰的殿下。
都哲同姜馥迩继续在人群中寻找邶恒身影,刚经过一片马市,正巧看到宽袍大袖的邶恒与木棚外的商贩交谈。
“幺幺,你刚说是因通关文印结识的大殿下?”
好奇姜馥迩是如何在沧幽门解散的短短时日认识邶恒的,都哲忙追着姜馥迩询问。
姜馥迩走得不快,只是小心避着来往行人,视线始终落在邶恒身上,怕他跑了似的,漫不经心道:“不叫结识,是妥协。”说着,姜馥迩拧了下眉,觉得这么说不妥当,更正:“不,应该是合作。”
都哲“噗嗤”一口笑出声,快走两步以便在她旁边看清她表情,温声调侃:“小师妹,什么时候学会夸口了?他连路都不会让,怎会跟人合作?”
看都哲一脸不信,姜馥迩本想继续把刚才没跟他说清的背景讲完,可转念一想,若说自己跟柔黎以色相骗了安阳候,他定会深挖下去。到时还会嘲笑自己最小的师妹竟成了邶恒的小姨母……
小姨母……
想到邶恒一脸鄙视喊出这三个字的神情,姜馥迩头皮甚是发麻。
真让都哲知道,可太给师门丢脸了……
都哲向来大嘴巴,谁知道他会不会心血来潮再飞书给哪些师兄师姐去……
如是想着,姜馥迩也变得吞吐起来,索性东拉西扯转移话题。
想起邶恒执意要去西境,姜馥迩默了默,无端将此前和邶恒提过的麒麟血联系起来。
她若有所思看了眼仍带着喜悦的都哲,想起十年前他被师母带回苍山的情景,故而发问:“师兄还记得当年是因何事被师母带回来的?”
被她一打岔,都哲笑意一顿,以为姜馥迩借此感慨时过境迁,略加思索道:“那年家乡闹瘟疫,村里的老人死的死病的病,我无所依靠就四处流浪,幸运在西境碰到了师母,她见我体格强壮便将我带了回来。”
姜馥迩点头,又问:“我记得师兄说过这瘟疫来的蹊跷,是不是?”
被如此提醒,都哲立刻想起当年村中的惨状,感慨道:“我那会还小,只记得一夜之间家家户户都染上这怪病,后来还有老人说是村里那些贪得无厌的男人带来的灾难。”
“此话怎讲?”姜馥迩好奇。
都哲轻叹一声,似是不愿提起那段悲惨往事:“我跟师妹提起过,那些年村子里太多人在西境倒卖麒麟血,老人们都觉得是那东西招来的厄运。”
怕邶恒听见一二,姜馥迩在即将走近邶恒时放慢了步子。
“师兄跟着师母学本事,不就是为了查清这事始末?”
都哲颇感意外地看了姜馥迩一眼,这些年过去,也没见这小师妹追着他问起过这件事。
“这些天倒是有些发现,不过幺幺怎么突然问起这事?”
姜馥迩灵机一动,有关于黑衣人的事她自然不能提及,只得借口说道:“大公子非要前往西境,可我记着师兄此前跟我说的故事,所以才想打听打听那里还有无危险?”
都哲恍然,表情再次轻松。
“那倒不会有危险,我听说西境很多村落都已无人居住。若不是此前盛传那里出现过古巫,恐怕如今那早成了荒芜之地,更不会有人还记得。”
“古巫?”姜馥迩一惊,毕竟她对古巫的认识也只停留在那位名贵的药材上。
瞧她不再向前,都哲粗略解释:“也是听刚刚分别那位道长朋友讲的,古巫原本是个族群,居住在西梁深山中。但因是半人半仙,身上还会有印记,所以被世人所不容,逐渐就销声匿迹了。”
说罢,正在交谈的邶恒注意到他二人靠近,不满开口:“什么意思?还带个跟班的??”
被他冷漠调侃打断交谈,姜馥迩索性没再追问,同都哲一起上前。
她嘴角依旧保持乖巧的上翘,弯了弯眉眼,笑应:“师兄答应与我们同路,两个人保护大公子,不是更安全?”
听到‘更安全’三个字,邶恒自认为姜馥迩对都哲透露了黑衣人的事,他迅速看向姜馥迩,一脸质疑地沉默确认。
姜馥迩看出他暗示,忙澄清:“我是觉得大公子走到哪都那么招摇,仇家一定不少,我俩加一起,起码不至于你腹背受敌。”
再瞧都哲在旁憨厚点头,邶恒眉落,这才多少宽心。
不过,经过刚才和都哲的对抗,此时再看他那张微胖的脸多少心烦。于是,他冷脸对姜馥迩说:“付银子,我要两匹马和一架车。”
一旁身着藏蓝布袍的商贩听他如是下令,忙垫话:“还有车夫,算上总共——”
“车夫不必。”邶恒却将他打断,朝着姜馥迩理所当然道:“侍从能做的事,哪还用得到车夫。”
姜馥迩原本明媚扬笑的脸瞬间因这句不友善的言辞落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