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恒大致猜得出来,可惜他是?个男孩子,当不得妈妈的小棉袄。
徐宁身为委托人,只得尽心尽力跑一遭。
见面后她才发觉自己多?此一举,温贵妃已?经过了?生闷气的阶段,正将那?件深红色的翟衣铺在架子上细细检查有无错漏。
常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她脸上殊无喜色。
徐宁正琢磨如何开解,温贵妃已?然叹道:“本宫明白,你无须多?说。”
皇帝此番抬举,与她其实没多?大关系。三?年前她送侄女儿长宁和亲,皇帝因此晋她为贵妃,如今许她为继后,也不过是?褒奖恒儿的功绩,从始至终,她于他不过是?件趁手的工具而已?。
可能还有点儿内疚?当时他毫不犹豫要她去死。这点儿补偿实在微不足道。
徐宁默然,人家看得太清,她非要给温贵妃编织一个美丽的幻梦,倒像误人子弟。
温贵妃清醒许多?年了?,这些?伤害不足以将她击垮。
其实她也没那?么?受伤,刻意离群索居,一则表示谦逊,二则,也是?有意自高身价——让皇帝认为有所亏欠,她才能索要更多?的补偿不是?么??
如今她的册封礼想不隆重都不行了?。
温贵妃笑?了?笑?,眼里却透着心酸,“你瞧,我也是?会利用他的。”
这算不算精神胜利?徐宁不得而知。幸好,她跟齐恒不必如此。
她惟愿世上少些?怨侣,多?些?佳偶。与无爱之人度过一生,是?太过痛苦的事。
归宁
都知道立后是在为立太?子做准备,于是在筹备立后大典的同?时,太?子与太?子妃的相应事宜也被紧锣密鼓提上日程。
男子衣裳简单,尤其在皇家这?种规矩森严的地方,穿来穿去无非那?几套式样,女子衣裳可花的心?思就多?了。
内务府特意讨好?徐宁,每每别出心?裁,却又担心?马匹拍到马腿上,于是每完成一件样衣,都得先送来王府过目。
徐宁光是研究衣裳就费了好?几天工夫。
防人?之心?不可无,她不能尽把那?帮老油条往好?处想,谁知道里头有无个把与她有仇的想故意坑她,未免出错,依照旧例是最好?的。
徐宁特意求见安王妃,不,如?今该称安国公夫人?——皇帝虽然削爵,一应衣食并无苛待,至少比起她娘家差不到哪儿去。
可对心?比天高的安王妃就不是那?么回?事,她自认是妯娌中最聪明的一个,论贤惠得体也远远比旁人?妥当,可偏偏是不起眼的五弟妹脱颖而出,实?在叫人?难以服气。
而她实?际并无错失,归根结底只是运气不好?,摊上个愚笨的丈夫跟毫无能耐的婆婆。
徐宁莞尔,她并不介意大嫂失礼,因她很能理解此人?心?中不平。
诚然,她觉得安王妃的埋怨有道理,但事实?上,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当你?站在人?生的分叉口,如?何?抉择,将很大程度影响今后要走的路。
安王妃或许在嫁人?一项无法抉择,可后来要给景德帝找仙师时,她本来也是可以劝阻的,如?此贤惠又聪明的女人?,看不出服丹百害无一利?
或许她也盼着皇帝早死,自己好?早日再升一阶罢!
所以只能承担相应的后果。
安王妃最终没同?意出借太?子妃的冠服,她乐意给徐宁使点绊子,就当出口恶气也好?——瞧瞧,她又选错了一次!若她肯虚怀若谷来跟徐宁和好?,徐宁说不定会吩咐内务府私下关照,现在当然不必了。
徐宁拜托温贵妃寻出先皇后昔年?为太?子妃时的衣裳,作为参考——温贵妃现下独揽大权,这?点小事当然不在话下。
与内务府送来的互相对照,式样没太?大变化,不过腰身得收窄一点,袖子得放宽一点。
徐宁囧了个囧,先皇后莫非是苹果型身材?这?衣裳怎么看也不像大美人?穿的。
难怪连个嫡子都生不出,想必景德帝甚少去她房里。
齐恒见她叽叽咕咕,忍不住提醒,“不许议论先皇后。”
被人?揪住话柄,便是条大不敬的罪状。
徐宁扁扁嘴,“知道了。”
如?今还留在王府,都得注意隔墙有耳,来日搬去宫中不定得怎么样,怎么感觉太?子妃还不如?藩王妃自在呢?
但她也不会任性到说不当了,于是转而正色,“殿下放心?,往后我一定谨言慎行。”
绝不给他丢脸!
齐恒失笑,“倒也无须这?般,咱们私底下尽管轻松些儿,当着人?注意便是。”
自个儿亦有些唏嘘,入驻东宫后,太?监宫女都得足足添上一倍,以后享受闺房之乐怕都不容易。
想起墙根底下站满人?的情景,徐宁不禁噗嗤一乐。
齐恒满眼哀怨,“你?还笑得出来。”
徐宁清清喉咙,“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静王府又没没收,咱们可以悄悄溜出宫嘛。”
金屋藏娇似的,幽期密约,多?刺激。
齐恒眸子一亮,这?倒是个主意,不过他须防着皇帝将这?座府邸另作别用。有了,就当做仓库罢,以后赈灾的钱粮都从此处周转,自己往来也名正言顺。
就不知值守的侍卫听见响动,会否把他俩当成老鼠——是个不错的玩笑。
宫中之事安顿得差不多?后,徐宁带上阿笨归宁。
诚意伯这?半年?来过得跌宕起伏,几度悲喜交加,如?今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不可谓不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