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爹爹再见。”
颜九儒走后,颜喜悦多睡了半个时辰才起身,用过早膳,就由阿娘牵着手去了南市。到了铺子里,她一刻也呆不住。
现在手头的银子少得可怜,根本不够去大都找回回医开颅的,知道自己能听懂虎语后,恐惧油然而生,她不想当个脑子有病的孩子,所以得赶快攒够本儿去大都。
庚齿卑卑,她没有别的本事儿赚银子,只能去找猫儿拿赏钱。
袖好纸笔后,颜喜悦脸上泌着兴奋和武宋说:“阿娘,我去看看寻猫小榜。”
外头不知何时起了一阵风,武宋感之,给她的肩头处添上一件衣裳:“嗯,去吧早些回来。”
颜喜悦应一句好,跌跌脚就跑,跑到小榜面前抬头看了看,看到有寻猫新小榜,赶紧拿出笔把新小榜抄在纸上:
小名龙猫,粉鼻黑足,口衔花朵,乃是三月大的丫头儿。
小榜上的颜喜悦一字不差地抄下,而猫儿的小画她也走几笔画下了,刚画完最后一笔,一片阴影投到纸上,紧接着耳边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这是同一只猫儿吗?你能照着自己描画下来的猫儿找到真正的猫儿?”萧淮时皱着眉头说道。
这道声音里带着几分疑惑,颜喜悦抬头看去,来人是请她吃了两次冰糖葫芦的小郎君,她握紧了笔,不先问姓名,反而有些紧张地看看自己画的猫儿,问:“啊,我画的不像吗?”
完全不像!萧淮时的眼在小榜上的猫儿和颜喜悦画的猫儿来回看,明明字写得这般清秀,怎么画作如此……如此有碍观瞻。
果然人无完人。
沉吟片刻,他挣出一句委婉不伤人的话:“你画的可能是龙猫老了的时候,老了的猫就长你画的这样。”
闻言,颜喜悦撇了嘴,偷睛看了看小榜上的龙猫。
一个鼻子两只眼,明明和自己画的没什么区别啊……她还在歪着脑袋纳闷哪儿画不像时,手腕突然被萧淮时抓住了。
颜喜悦扭扭手腕,想要从中挣脱,不迭问一句为何要抓自己,他就凑过头来和自己咬耳朵说:“你好迟钝啊,没有发现一直有人在盯着你吗?怕是要来抓你的,我送你回铺子吧。”
肆拾陆·俩孩儿是善知识家中有不速之客
萧淮时的语气淡如溪水,淡得颜喜悦对那句扣在头上的迟钝二字态度强势不起来。
迟钝和呆瓜是一个意思,唉,怎么都说她呆呢,这么想来,秦展月的那句蘑菇也没有那么让人感到心烦不快了。
颜喜悦在想什么,萧淮时一点也摸不透,见她憨态可掬,心不在焉,余光里又见躲在暗处的人蠢蠢欲动,他怕他们发疯冲上来抓人,拉着颜喜悦就走:“回铺子吧。”
“诶……”手腕受扯,颜喜悦回里神,跟着一个不知身份的人走,也许是因为吃了他送来的两串冰糖葫芦,她不害怕,大跨步跟着走,“你怎么知道有人在盯着我?”
“因为我是跟着他们来的啊。”萧淮时长话短说,“一看就知道是许家的人,他们是想抓了你,然后威胁你爹爹。”
今早和昨早一样,路过山林的人都说听见来孩儿的哭喊声,也就是说许方林大抵还活着,萧淮时从舅舅刘奎那儿听了颜家的一些事儿,知道颜九儒六年前曾一个人从虎口下救下龙一个孩儿,而那个孩儿就是颜喜悦。
原来不是颜、武二人亲生的孩子,怪不得颜喜悦长得矮墩墩的,和他们没有一点相像之处。
知道这些事儿后再遇到鬼鬼祟祟盯着颜喜悦的许家人,不用动脑筋也知道许家人想做什么事情了。
“威胁我爹爹?为什么?”不知情头的颜喜悦茫然了,心想爹爹是教书先生,家里无闲钱,许家那般富,抓走她索要钱财,爹爹和阿娘也拿不出多少。
如果不是索钱,那就是要命了。想到这儿,她大惊失色,眼梢里也瞧见了几道鬼鬼祟祟的人影,吓得她加快了脚步,半边身子贴在萧淮时的手臂上。
“不怕。”感到身旁的人在发抖,萧淮时目光一沉,放慢了脚步,好让颜喜悦不用赶着他的步子走,“我会保护你的。”
“啊?”颜喜悦呆了,不知这个才见第三面的人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
“那天,对不起。”萧淮时似乎没想解释,说完嘴巴便抿了起来。
一句我会保护你,一句对不起,颜喜悦的眼内闪烁着明亮的光芒,琢磨着这两句话,神情却更呆了。
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怎么他说的话自己都听不懂呢……
武宋远远看到有个小郎君牵着颜喜悦回来,心里惊跳,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但那位小郎君把人牵到她跟前,说:“武娘子,她没有受伤。”
“你认识我?”武宋打量眼前人,八九岁的小郎君,个头长得好,略低着头也比颜喜悦高了许多,说话的腔子纯净,听口音不像个苏州人,倒是和秦家兄妹的口音有些相似,她猜测,这位小郎君也是从大都里来的。
“嗯。”秦淮时点了两下头,“我舅舅叫刘奎,舅舅说武娘子是个好人,我也觉得武娘子是个好人。”
“原来如此。”武宋恍然,恍过后脸蛋就红了,她暗道自己脸皮太薄了一些,被个孩儿夸奖也觉得羞涩。
萧淮时把颜喜悦送回来以后没有逗留太久,自报家门,通了姓名,便和颜喜悦说道:“我们以后就是善知识了,下次给你带饽饽吃!”
说完行上一礼后离开。
礼数得体,行步悠然,几个动作几句话,就能看出他大户人家教养出来的人。他叫萧淮时,刘奎的外甥,武宋嘿记他的名字,转而问颜喜悦:“喜悦和他认识的?是你的新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