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何娘子都在思索,要怎么赚钱,毕竟只卖酥饼太局限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爱吃酥饼,也不是每天都有人吃酥饼。
回到家,刚打开门,便看到何明月从里间出来,好奇地看着她。
何娘子好笑道,“放心吧,没答应她。”
何明月这才放下心,露出一个真心实意地笑容,她走过来,想接过姐姐手中的酥饼,何娘子没让,她只能改抱住姐姐的手臂,头靠在姐姐的肩上,撒娇道,“姐姐放心,我会早点好起来,和姐姐一起挣钱的。”
何娘子笑了,“好!”
隔天又下了雪,一连下了两日还不见停,何娘子心中不禁有些着急,这样下去,她出不了摊,可要怎么挣钱?
所以,等雪一停,她便立刻带上做好的酥饼,去城里了。
到城里后却见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何娘子走上去,“王大娘?”
王大娘转头,“哎呦你可算来了,我在这等了好几日,都不见你,今天原想着碰碰运气,没想到你真再辞。”
何娘子将手中的酥饼摆好,“前两天下雪,我就没出摊,大娘找我有什么事吗?”
“还真有点事儿。”王大娘脸上藏不住的喜色,“姑娘真是个有福气的,那天我回去把姑娘的酥饼转交给老太太,又转告了姑娘的话,老太太听后别提多高兴了,说一定要见见姑娘。”
她亲切地拉住何娘子的手臂,笑道,“走吧,娘子,跟我去见一见老太太。”
济善堂里,何娘子坐在凳子上,垂着眼睛不敢说话。
这便是王家老太太的住处了。
当时王大娘邀请她,她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这次只是去见人的,又不是去当丫鬟的,不用害怕。更何况这两日销量有些低,若是她能与老太太交好,给王家稳定供货的话,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上首坐着的是王家老夫人,面庞宽阔圆润,显得有些慈善,她穿着一身茄色描金如意纹银鼠褂,下身一个同色的棉裙,头上满头金钗,手上带着紫檀佛珠,端的是富贵逼人。
她看向何娘子,笑得慈眉善目,道,“你就是卖酥饼的那个姑娘?”
何娘子垂头,温顺道,“是!”
老太太点点头,看着何娘子的目光中露出赞许之色,叹道,“果真是个妙人。”
何娘子垂头不语。
老太太又问,“听王荣说,你不愿意来当厨娘?”
何娘子点头。
老太太不解,“为何?”
何娘子笑道,“承蒙老太太看重,但我自由自在惯了,入了府,便不是自由之身,我不愿意。”
“原来是这样。”老太太笑道,“这有何难,我与你签订契约不就成了。”
签了契约,便是拿钱办事的,和那种入了奴籍的丫鬟不一样,这种自由度高一点,若是有什么事情不愿意在主人家做了,完全可以等契约做满走人。
“这……”何娘子有些犹豫。
倒是站在老太太身边的王荣听了,忙上前扯住她的手腕,道,“你还在犹豫些什么,这可是天大的恩典,府中从来没有过的,也就是老太太喜欢你,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你还在犹豫什么?”
老太太笑道,“无妨,这是大事,姑娘慎中考虑一些也是应该的。”她看向尚在犹豫的何娘子,道,“姑娘,我也不瞒你,若说为了一口吃的,我什么样的山珍海味吃不到,倒非要你一个小姑娘进府?不过是看姑娘你面善,有些眼缘罢了,老婆子我已经老了,也想和你们年轻人多呆会儿,沾沾喜气,让自己年轻一点。姑娘若是实在不愿,那便算了吧!”
何娘子看向王老太太,从她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看出一丝落寞来。当初她听人说过,王府虽然拥有万贯家财,但王富商却没有孩子,这倒也是奇事一桩。
其实,王富商的夫人张氏,原本是有过一个孩子的,可惜那孩子生出来,却是个死胎,张氏当场便被吓晕过去了。从那以后,张氏的肚子便一直再没有动静,而王富商竟然就这么守着他的妻子,再没有纳妾。有人赞叹王富商重情重义,也有人说,王富商之所以没孩子,都是因为坏事做多了,冤灵守着王府,这才没人敢投胎到他家。
真真假假的事情混在一起,倒让人辨不清了。
此刻何娘子才恍然明白,莫非是老太太想儿孙了,但她身边又没有绕膝之人,这才将愿意请她进府,只是为了排遣寂寞之苦了。
如此,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左右她和妹妹担心的也是为奴之后不好脱身,但现在后顾之忧都没了,还有什么顾虑的呢。
当下便应道,“感谢老太太的赏识,我愿入府,时常给老太太做些点心。”
老太太抚掌,赞道,“好好好!”朝王荣唤道,“你去找文房拟一份契书来,我们今天便将此事定下!”
王荣应了,欢欢喜喜地便去了,过了一会儿,手中便拿了契书回来,递给何娘子一份道,“姑娘,这契书是一式两份,你且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若是没有,今天我们就签了。”
何娘子应了一声,便细细打量起契书来,只见契书上所写确实与老太太口中别无二致,工钱一日二两银子,不包含赏赐,满三十日一算,双方若有任意一方不同意,均可提前终止契约。
何娘子看了两边,觉得没问题,当下便按了手印,老太太也同样在契书上按了手印。
如此一来,双方的交易便正是开始了。
老太太将契书交给王大娘,对何娘子道,“那你明日便来府中吧,我累了,便不留你吃饭了。”她将手递给王大娘,“我乏了,先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