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何明月洗了脸,又给自己穿了件夹袄,才慢慢地出来。坐到凳子上,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鸡蛋羹放入口中,鸡蛋羹炖得又香又嫩,入口软烂,里面只放了一勺香油和少许盐巴,撒了一层香葱,让人食欲大开。
同何娘子吃饭火急火燎不一样,何明月吃饭细嚼慢咽,一口饭要嚼很多次才能咽下去,很多时候何娘子饭早已经吃完了,何明月才开始吃。
屋内吃饭吃得火热,门口的阿飞看得也是眼馋的不得了,他在外面吹了一夜冷风,早就冻得不行,现在看这两个姐妹吃得香喷喷的,自己肚子也饿了。
见他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吃饭,何明月纠结了一会儿,“姐姐,要不要给他吃点饭,别让他饿死了?”
何娘子不以为意,又嚼了一口饼,随意道,“放心吧,他饿不死的,你看他一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便是饿上几顿也没事。”
阿飞“呜呜”地从喉咙中发出不满的抗议声。才不是这个女人说得这样,他当然会饿!而且快饿死了!
何娘子盯着他,凶狠道,“看什么看?就你这样的小贼,饿上几顿正好!看看你还敢不敢过来偷我们家的东西。”说完,她狠狠地咬下一口饼,好像那是阿飞的脑袋一样。
阿飞垂头“呜呜”了两声,不敢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何娘子吃完饭了,便率先把自己的碗收到灶房,叮嘱何明月道,“你等会儿吃完饭把碗放桌上就行,等我收拾。”
何明月点头称好,或许是今天有人看着,何明月胃口不佳,菜只吃了几口,鸡蛋羹也剩下半碗,烙饼更是一张没动。
阿飞眼馋地看着她碗中的剩饭,何娘子在屋中刷锅,阿飞不敢得罪她,便祈求地看着何明月,他观察了一个早上,发现这个娇弱的妹妹是个心肠软的,若不是他被堵住了嘴巴,定要好好求求她,让她赏自己一点饭吃。
被这样火热的目光紧盯着,何明月想忽视都难,这个男人的目光中含着祈求,尤其是配上他这副可怜的样子,像是路边的一条流浪狗,让何明月忍不住想软下心肠。
但她还记得刚刚姐姐的话,姐姐说这人是坏人,不能给他吃饭。何明月向来听姐姐的话,此时被阿飞的眼神盯得难受,她微微侧身,避开了他的目光,故作冷漠道,“不用看了,我不会给你饭吃的。”
阿飞听到这话,心才像是死了一般,悲戚地“呜”了一声,低下了头。
等到饭冷了,何明月也不想吃了,虽然姐姐交代过让她把碗放到桌子上就行,但何明月不愿意真的做个琉璃娃娃,事事都让姐姐伺候,姐姐已经够忙的了,这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她能做便做一点。
她端着碗,将剩下的饭都倒入潲水桶中,期间阿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让何明月觉得自己在做什么错事一般,险些手抖,把碗都扔进去。
阿飞看着她把剩饭全都倒干净了,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也没了。一天一夜昼夜不休,风餐露宿,到头来连个饭都没吃上,阿飞心中难受啊!
他和梁城主手下那些精心培养的死士不一样,他原来是一个孤儿,后来被卖给一个大户人家,学了点拳脚功夫做侍卫。阿飞此人别的能耐没有,就是能吃能睡,心态好,那家人见他模样长得周正,便到哪都带着他,充作门面。
只是后来那家人做生意破产了,没办法,这才把手底下的这些奴才都卖了,阿飞自然也被卖了,后来城主府缺人,管事的或许看他体格挺拔,适合当个侍卫,便把他买回去了。
阿飞的武功不好,比不上城主身边的那些人,因此一直都不怎么得重用,只是做一个外院的小厮,昨日袁师爷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起他来了,让他出来打探一个这个何娘子的消息,没想到第一次出任务就失败了。
阿飞惭愧!
见阿飞疲惫地闭眼靠在柱子上,何明月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她这人最容易心软,若是这个小贼再盯着她一会儿,她真怕自己会抵挡不住那样可怜的眼神,给他点饭。
等到何娘子将家中的琐事都忙活完,便解下围裙,掂着阿飞身上的绳子把人拽了起来。若是换作平时可能阿飞还不会这么听话的任她摆弄,但他饿了一天一夜,早就精疲力尽,很轻易地便被何娘子推着往外走了。
“明月,我先走了,你自己在家锁好门,等我回来。”
屋内响起一声娇弱的声音,像奶猫一样,“好!”
何娘子抓着一个五花大绑的男的往外走,一路上村民都好奇张望,“何娘子,这不是昨天那个打听你的俊俏郎生吗?咋还捆起来了?”
“什么?他还打听我了?”何娘子大怒,“他都问了什么?”
一个大娘道,“没什么啊?就是问了你是做什么的?什么时候搬来的?我想着这些也不是秘密,就都告诉他了。”
何娘子气得在阿飞的背上捶了一拳,痛得他呲牙咧嘴,“这人我根本就不认识,他昨天晚上偷摸溜到我家里,被我抓住了,现在送他去见官。”
“呦,这小伙子长得人模狗样的,咋能干出来这种事啊?”大娘不忿道,“亏我还以为你对何娘子有意,才跟你说了这么多的呢,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
“就是啊,我们平水村多少年没出过贼了,这人指不定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有人善意提醒,“何娘子,说不定他在济阳城里就瞄上你了呢,你可得把他抓去送官。”
“放心吧,我会的!”何娘子大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