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真是气坏我了…你说该怎么办吧?”妇人叉腰扫两眼破烂木屋前五个寒酸小娃与奶娃,毫不掩饰鄙弃,吐完苦水也不想多说了。
大哥刘天华自知老妇人想讨个交代,没给个说法她不会走的。
他弯腰折下一根树枝,快步走到顶着烈日而立的老六身侧,开始大打出手:“让你偷,还偷不偷了,偷不偷了,叫你人家偷东西。”
身上的刺痛感令哭干泪的老六重新哭起来,哪痛摸哪,全身灼痛的她傻站着苦苦求饶:“…呜…不…不…呜呜呜不了。”
见状,二姐刘天淑和三哥刘天云纷纷效仿刘天华捡树枝、持木片跑向老五,对着她就是一顿打。
老五倒在地面全身是灰,任由枝条落在身体上,撕心裂肺地哭着。
四姐刘天芳安静望着,光是看都叫她浑身难受,于是扭开头不再看。
屋里一张大木板床,铺着的大红床单下是一层发黄的棉被,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躺着一岁半的幼儿。
刘天芳进屋轻轻把刘天妮往阴凉的地方挪了挪。
或是老五悲壮的哭声惊扰到床上熟睡的奶娃,她不安支吾两声也开始放声大哭。
“哇哇——”
“哦哦哦…六妹不哭,不哭~乖~”八岁的刘天芳又借凳子爬上床,顾不得脏抱起妹妹轻声细语地哄着。
刘大亮把那只唯一的母鸡给了老妇人,她撇了下嘴,拍拍手离开:“一只鸡还不如那些荔枝值钱呢,管好老五,下次再被俺抓着,定喊你们赔钱!”
见人走远了,刘天华率先停下来,丢掉树枝扶起老五:“小五,你不要跟大牛他们耍了…”
刘天云忽然哇一声哭出来。
刘天淑心虚擦了擦嘴,不敢站刘天华身边:“老五。”
老五哽咽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仿佛感官只剩下痛感,手脚动弹不得。
刘天华木讷盯着老五叹口气,想起自己要干活,一言不发就跑开了。
自始至终刘大亮没说一句话,沉默寡言地吞云吐雾,不知在思考什么。
天色渐晚。
刘天华把山上的两只羊赶回来关进羊圈后,自觉钻到灶台前烧火做饭。
院内剩下刘大亮和老五。
“今晚不准吃饭,去羊圈里睡。”丢下一句话,他抖掉烟灰起身进了并不明亮的木房。
老五跌跌撞撞往装满稻草和玉米杆的棚子走,刚跨进去,里面一片漆黑让她不适应,摸索着在一处坐下,恬静听着苍蝇乱飞的声音。
石头堆砌的墙隔开了羊圈与简陋的棚子,但这炎热的天气,不免会传来羊屎的臭味。刺鼻的味道动摇不了她,反观肚子,倒是饿到一直发出异响。
第一次,二姐拿出一个杨桃给她看时,平时吃不饱饭的她承认看到杨桃心动了,没忍住捡起地上的他们吃过杨桃啃,没啃多久主人家找来了。
第二次便是她给他们放风,虽然她不懂,但是还是乖乖站在外面,尽管她什么也没吃到,尽管被第一个抓住。
第三次就是现在,二姐带着她去打荔枝,她不会爬树,所以只能捡荔枝吃,看来看去,她没舍得吃,想带回家给哥哥姐姐也尝尝,虽然她也不知道什么味道,但是感觉一定是意想不到人间美味。
越想,她越觉得饿…
饿得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