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外面飘飘扬扬落下来的雪花,温鹤绵神思恍惚了瞬。
“太傅在想什么?”
温鹤绵面上带了几分怀念:“在想,先帝驾崩那年,我进宫找陛下的时候,也是这么大雪。”
那时的谢琅真是像极了一只可怜的、蜷缩在自己世界里的小狗。
如果不是有先入为主的印象,温鹤绵不会在之后对他多番纵容,以至于他如今生出更为大胆的想法。
原书中的谢琅,性情残暴乖张,终究是带了几分影子的。
谢琅唇角笑意愈深:“那时候我觉得,太傅就像是从天而降的仙人。”
他的心是阴暗的、肮脏的,他起初只想利用温鹤绵活下去。
却没想到,这个人会抱起他,牵起他的手,选择走上一条最难的路。
今日带起这个话题,温鹤绵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这些话,她默了几许:“陛下高看我了。”
她可触及不到仙人的程度,顶多是为了这个世界能好好运转下去,才勉为其难接下任务来看看的。
到后来,却是真的带了几分养孩子的心态。
她选择自己在京中闯荡,陪伴谢琅的时间,远远大于淮陵王夫妻陪伴她的时间,异世漂泊,谢琅于她,是学生,但更像亲人,像她疼爱的弟弟。
温鹤绵抬眼看坐在她对面的少年,双眸明亮,没有一丝阴霾,仿若威仪天成。
看得出被养的很好。
她垂下眼睫:“转眼间,陛下也长这么大了。我想了想,有些该懂的东西,陛下还是要懂,你不是少不更事的年纪了。”
谢琅脸上笑意一顿:“太傅想要我懂什么?”
“堵不如疏。”温鹤绵淡淡吐出一个词,“陛下年轻力胜,从前尚宫来教你时,不好好听也就罢了,从今天起,好好学,别再看些乱七八糟的书了。”
直到现在,温鹤绵总算理解从前他们班主任逮学生看小说是什么心情了。
确实容易学坏。
皇帝陛下也是一样。
与其等着他自己在这里瞎琢磨,不如给他找个专门老师来教。
明明是那样清冷如月的一个人,不知道怎么就能面不改色说出这些话,虽然足够委婉,谢琅还是从中听出了丝不同的意味。
他看着温鹤绵的眼神缓缓变了:“太傅不是朕的老师吗,连同这些一并教了,不行吗?”
换做往日,温鹤绵就当真以为这是小崽子在撒娇了,可是现在,她又怎么可能给自己惹祸上身,闻言凉凉道:“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臣不善此道,陛下还是别为难臣了。”
她又不是男子,寥寥无几的知识全来自于现代教育,论经验,哪里有宫中上了年纪的尚宫来得老道?
话音落下,能明显察觉到谢琅的眼神更沉了几分,落在温鹤绵身上的视线更是如有实质。
可过了半晌,他还是妥协了:“朕知道了。”
谢琅侧过头,抬眼去看窗外飘落的雪花,笑了:“朕一定会如太傅所愿,好好学的。”
后半句话被咬得极重。
分明觉察到他的意图,却没想着躲避,而是第一时间来规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