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世明激动得眼睛发红,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圈,边跟上边继续开口,“爹,娘,上回去要银子没要成。这回去,可不能再那么轻易打退堂鼓了,咱也甭冲着银子去。他们不是种百相草吗?问他们要种子,要秧苗!回来了咱自己种!这才是能下金蛋的鸡啊!”
“哼,就你脑瓜子机灵?”张老汉斜了幺儿一眼,难道他是傻的?
有下金蛋的鸡不要,大老远跑过去还只奔着五两十两?
而且他们不直接要银子,只要点药苗,林家若还不给可就说不过去了!
一家三口气势汹汹出家门,等人走远了,东边厢房才传出动静。
张家大儿媳江水月前头一直在窗边看着,亲眼看那三口往玉溪村去,撇撇嘴道,“你爹你娘又上林家去了。嗤,你弟一张嘴,两老就当马前卒,上次回来身上痛了半个月,还没吃够教训。”
张家老大张世聪躺在床上打盹,闻言眼皮子不抬,“要去就让他们去,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总归得了好处咱肯定能有一份,得不了好处,亏也落不到咱俩身上。”
“说得倒是。”江水月笑哼了声,又推男人一把,“刚你弟嚷嚷啥你听见没?没想到林家运气居然那么好,又是得赏银又是卖草药的,可真要发达了。一亩地药草赚四两多呢我的天!”
“要是爹娘这回争气,咱家也能过上一亩地挣四两多的好日子。”
“谁不知道?就怕他们不争气。”
……
林家此刻又是另一番光景。
一家子齐坐堂屋,看着老脸沮丧不停卖惨的老大夫,满心无语。
变了啊。
老大夫变了。
变得他们都快不认识了,恁会变脸。
“我也没想到堂堂商会家的公子,会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儿啊。要不是他抢了我一筐药草,我也不会这么快就再登门。”方老大夫把自己的委屈重复了一百遍,“不够卖,真的不够卖!要不是我咬死了每天只卖半斤,早就没得剩了。”
林江无奈得不行,“方老,不是我们不愿意卖草药,实在是,地里的百相草还没长好啊,新一茬才长了半截高——”
“你们不是还有一亩地留着呢吗?先摘点给我,我不要完,给我摘个六十、八十斤,剩下的继续留地里,不影响你们的观察计划不是?”
林家,“……”
您老怕不是来之前就已经打好主意了,瞄我家另一亩地呢?
看出林家人犹豫,也熟知林家人性情,老大夫又语重心长,“不是老朽贪心。我在镇上开药馆这么多年,上门的客人多是贫苦百姓,好容易有一种药材要价不贵,还能带给他们诸多好处,对各种小病小痛都有疗效,他们焉能不抢着买?百相草是真正惠民的药材啊,只可惜数量太少了。”
“……”
莫得法子。
一家子都是软心肠。
尤其,家有病人,他们对身处同样境遇的百姓最能感同身受。
最怕亲人陷入病痛折磨,而自己无能为力。
一家人带着老大夫又临药地。
两亩地,一亩刚摘完半个多月,新长出来的药苗才一指高,颜色比隔壁那片浓郁的翠绿要淡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