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硬兼施,张家三口不要脸的程度让林家再次长了见识。
火气是蹭蹭蹭地往上冒。
林二河冷沉了眼,嗤笑一声就想把不要脸的三人给轰出去,被老娘给摁下了。
“婆婆?不用看我的面子客气,他们从来没把我当人看,只当成换利益跟好处的货物!我心里也早不认他们是我爹娘!他们想拿孝道压我,去呗!去衙门告我去!我张翠娥要是怂一分,我就把名字倒过来写!”张翠娥涨红了脸,心头愤怒又悲凉。
这就是她的父母亲人。
多可笑?
她不会让他们的心思得逞!
这次如果家里被拿捏住了,必然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张家根本就是贪得无厌的饿狼!逮着机会能把人啃得只剩骨头!
林婆子在儿媳手背拍了拍作安抚,她平静看着对面三口人,“百相草确实能挣钱,你们想问我林家要药苗,想分一杯羹,可以,药苗我给你们。”
闻言,张家三人相互对视一眼,俱惊喜得不敢相信。
两家人交锋过好几次,林家还是头一回这么好说话!
“亲家母,这话你亲口说的,我们听在耳里可当真了,你不能反悔!”张婆子立刻接口,生怕林家老婆子出尔反尔。
林婆子点头,“说话算话,但是我有条件。我们两家纠缠这么多年,相看两厌。你们怎么对翠娥、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我们心知肚明不用多说。不如趁着这次机会我们一次做个了断,只要你们同意我的条件,我给你们半亩地药苗,之后你们怎么种,一年挣多少,都是你们张家的,我们家不取一文。”
“什么条件,你说!”
“你们跟翠娥断亲,写断亲书,此次过后,翠娥以及她生的孩子,跟你们张家再无干系。以后你我两家便是陌路人,井水不犯河水互不打扰!”
“断亲?不可能!传出去外人不得说我老张家为了银子卖女儿?我老张家还要不要做人?”张婆子矢口拒绝,嗓音尖利。
张翠娥却心头大动,想到自己有脱离吸血水蛭的希望,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只是,用家里最挣钱的进项来换,她飞快摇头,“不,不行!娘,这等于把家里的营生分出去!本是咱家独一份的营生啊,我不值那么大代价,不值的……”
“娘说过,你到了咱家就是我林家人了,百年以后也是葬在我林家祖坟,凡事,娘会为你打算,给你做主。舍出去的东西跟你比起来,你更贵重,娘舍得,你也值得。”
张翠娥定定看着婆婆慈祥眉眼,哇地嚎啕大哭。
深埋在心底以为不看就不会疼的那些委屈,在这一刻,终于真正被抚平。
她有人疼的。
她有娘疼的。
林婆子抬手抚了抚二儿媳的发顶,再次看向对面,“我家靠着两亩地百相草,一个月挣了近十两银子。要不是家里地不够,还能挣更多。你们张家手里是不缺地的,若是种上个四五亩地,一年算下来至少有二百两。几年就能成梧桐镇大户。一份断亲书,换一份泼天富贵,愿不愿意随便你们,机会只有这一次,今天你们出了我林家的门,想反悔也不成了。我林家不是时时都那么好说话的。”
张家的再次相互对视,游移不定。
泼天富贵他们当然想要,这世上还有什么比银子更香的?
可涉及断亲……倒不是他们舍不得一个心向外的赔钱货,但是断亲书一旦写下,日后林家可就真不由他们拿捏了。
应下,林家日后若再有更好的机缘,那张家是再也沾不上一点光。
不应,这次的泼天富贵他们先就捞不着。
“爹,娘!我们应了!”张世明按捺不住,跟爹娘低声开口游说,“咱家地多着,把百相草种出来了,以后一年坐收几百两银子入袋,咱也能过上上等人的好日子了!还有啥可犹豫的?要不今儿出了这道门,咱可真就白跑一趟,只能眼睁睁看着林家过得风生水起!爹,娘,我等着说媳妇给你们生大孙子呢!咱家境况越好,才能说上更好的人家不是!”
“……”这么大的事,张婆子再性子强势也不敢自己拿主意,遂看向家老汉。
张老汉狠狠一咬牙,“行,这事儿我张家应了!断亲是你们家提出来的,我们应下可以,但是不能传出对我张家不好听的闲话来!”
“可以,我林家说话算话,亲一断,事后绝不说三道四泼脏水,我们家根本不想跟你们再有任何攀扯。”
“哼。我们今天先回去,写好断亲书请族老认证盖印,三日后张翠娥归家一趟,当面断亲!”
阿奶真是个大聪明
从玉溪村到上东村,路程不短,抄近路也要走上个把时辰。
张家的天黑了好一会才堪堪回到家。
彼时林家已经吃完晚饭。
趁着还没睡觉,天上月光正好,林怀松林怀柏手里又是水壶又是水瓢的,绕着院子一圈给角落长着的百相草浇水。
扭头看看坐廊檐下唠嗑的大人,林怀松老气横秋叹了一口气,“阿奶跟大伯、大伯娘还有小叔,真的一点不开心都没有,心真大。”
林怀柏蹲下来,小手轻轻抚摸跟前百相草叶片,嘴里气哼哼跟动作不相符,“我不开心。咱家好东西凭啥分给老张家,他们都是坏蛋,又贪又坏!”
俩崽子现在连外公外婆都不愿意叫了。
林怀松也蹲下来,眉毛皱起,“他们现在抢我们的百相草,以后会不会把我们家的生意全抢了,让咱家挣不上钱?”
“肯定会。以前他们家在镇上卖包子,不就嚷嚷别人家卖的包子不干净,吃了会闹肚子,又吐又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