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如此。”春桥心领神会地笑了一下,在心底里暗暗感慨,死桥真是交友不慎呐。
“青凤岭听说过么?”
“那可是江湖上的杀手组织呐!”他们中有个人叫道,春桥冲他点点头,抛给他几枚铜板。
他满意笑笑,得意道:“他们的老窝在晋阳,离这不远,您要是去找他们,快马加鞭用不着三四天就能赶到,那儿虽是北方,但四季分明,夏季炎热多雨,您这样的娘子去了不一定能适应。”
“我现在还不去那。只是想找个人,打听他的下落。”春桥摇摇脑袋,她正蹲坐在地上和他们一起,只有冬桥是抱剑站在一旁看着的,他见她的神情就知道她憋着一肚子坏水了。
她皱起眉头,又是可怜又似生气:“我和青凤岭的小公子见过几面,欢喜得不得了,他似乎也有意于我。可是最后他却丢下我,一个人走了。我如今想找他,问清他的想法,若是不爱我,和我说明,早日叫我死心也好。”
她哀婉叹息,叫人看了不忍心。
一群人心疼她,跟着她皱起眉头,骂道这涂北笙真不是好东西。
“若是有您这样漂亮的小娘子,我是舍不得的——”
春桥暗暗哼笑一声,不以为意。这天底下的男人多是这样,总是想着这天底下的好东西都是自己的,什么王权霸业,什么江山美人,他们都恨不得假想是自己的。
不过还好,有人说道:“听说涂北笙离开青凤岭太久了,下落不明。江湖上关于他的消息少之又少,如今青凤岭也还在找人呢——姑娘,您这怕是悬了。”
众人又为她叹息。
春桥摇摇头,自认倒霉,苦笑道:“没事,我再慢慢找就是了。”
她再散了些铜钱,起了身和冬桥一道离去。
等他们远走之后,这群叫花子盯着春桥和冬桥的背影,忽然有人开口。
“夜桥的冬、春来了。”
“申州要热闹了。”
“刚听她那么说,还以为梁燕‘借尸还魂’了呢。”
“哈哈哈——谁能杀春桥来借尸?”
“谁知道呢?”
春桥如今就想知道,如今这位自称是在衙役任职的“莫初”究竟有什么目的。
“既然莫初不是官家的,那我们与官家倒不会结仇了。只是涂北笙……究竟死没死,我们和青凤岭那边,究竟是否结仇了,还得挖坟掘尸才能知道。”
她急匆匆地走着,步子很快,冬桥抱剑跟着她,不由提醒:“我们可以自己去开棺验尸。”
“找谁呢?”春桥皱起眉头,定住,看着他,“如果要再去找那几个叫花子,我看还是算了。哼,说话让人恶心也就算了,结果他们还在我面前装。”她眯起眼睛,眼珠子转了一圈,“诶,梁燕……啧,先挖她的尸看看吧。盼说她来自晋阳,她会不会和青凤岭有什么关系?”
春桥哼了两声,转了个身,又花了笔钱找专门挖坟的伙计,这些人一般负责白事,平时埋尸抛尸也干惯了。
只是稍稍一打听,就知道三月份在客栈被杀害的刘左他们埋在哪里了。
挖土的伙计嘴巴热闹,可能干这活的最怕安静,安静到一定程度那就是恐怖,再加上阴森的气息,那可真是会自己吓自己。
“三个本是要埋在乱葬岗的,但是有好心人出钱给让人埋了,这山是荒山,地也是没什么人要的,周边也有些孤魂野鬼埋着,和乱葬的区别也就是一个在地上一个在地里。”
“谁出的这个钱呢?”
“这我们就不知道了,听他们说过,雇主是一个年轻男人,长得蛮高,面相普通。”
“他叫什么?他身上有什么特别的么?”
“倒没说过,身上也没什么特别的。”
春桥点点头,摆了摆手:“还要多久能挖到?什么时候能开棺?”
“埋得还挺深,兴许是不想让人来挖。”他们当中有人笑了笑。忽然有人喊了一声:“挖到咯——”
春桥和冬桥上前走了两步,看到黄土地里露出一处黑色棺椁的边角。周围有伙计像阴阳先生那样嘴里振振有词,先前动土的时候已经和下面三位打过招呼,没想到开棺之前也要做法。
都说死者为大,这样让人死后不安生,的确也有点不合适。一把火将一沓黄纸钱烧成灰,阴风阵阵,将纸灰卷走。红线串着铜钱即将落下的时候又被迅速拉回,牵着红线铜钱锁在周边像是在镇压。
春桥默不作声看着这一切,好像自古以来,人们对于白事上的讲究就有许多。夜桥也有自己的讲究,例如,在人死之后会给他唱归魂曲,将他的魂魄带回家。
她想到这里,忽然打了个激灵。这辈子杀人太多,似乎也没想过以后的事情,更别说死后的事情。这实在是不敢想。如果不是去十八层地狱的话,又要去哪里呢?
可如果真死了,她更想回到夜桥,希望夜桥的大家留住她,别让她的魂魄真去那阴曹地府受罪。
她想着这些事情,直到准备开棺了她才思绪回笼。他们将棺椁上以及四周的土全部挖去了,就像刚下葬要填土那样。三只棺椁离得很近,他们打算先开最侧边的。棺椁侧边被钉子钉死,又费了一番功夫捶打拔钉子才算妥当。
正式开棺的那一瞬间,里面仿佛有什么浊气冒出来,也可能是尸气。里面是密封的环境,和外面的环境没有任何交互,尸体在里面慢慢腐烂发臭,蕴藏了大量的臭味和白气。不过好在尸体还能看得出完整的的模样,皮肉还未全部腐烂,不过面部皮肉已经塌下去许多,几乎是扒着脸上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