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这两个门生,一个是进士出身,一个是同进士出身,不过他们不是同一年的。且因为他们都是寒门子弟,能考到进士着实不易。但也因是寒门出身,他们在朝廷毫无背景,不被世族待见,至今还是在翰林院领了个闲差。
姜远喝着茶:“他们便是你们二人的门生?”
朱进:“是。”
邹仁:“是。”
后面站着的严话与潘垠互相看了一眼。
他们两人一个是朱进的门生,一个是邹仁的门生,且因着朱进跟邹仁乃是好友,私底下来往多,两人便也成了好友。
他们朝着姜远一拜:“见过太傅。”
姜远让他们坐下。
朱进跟邹仁先是问候姜远的身体,然后又问一番姜远此次远游遇到的趣事。
姜远一笑,想到他这四年的所见所闻,以及当今把王朝治理得遍地疮痍,还大肆在宫里饮乐,讽刺道:“好景没见到几处,倒是见到了满地荒芜,尸横遍野。”
朱进:“……”
邹仁:“……”
姜远又问:“见过易子而食吗?”
朱进跟邹仁皱眉。
听过,却未曾亲眼得见。
姜远则是真真切切地见识到了这一惨状。
不走出京都这片繁华地,他都不知道易子而食是怎么回事,还以为只是书里的几个字,是著书的人写出来的空话。
直到真正看到了,姜远才信。
彼时,他只觉满心悲凉。
“近年天灾人祸纷至沓来,离京都远的地界,百姓所住之地连着几年粮食颗粒无收,也有了很多被荒废的镇子。他们在逃荒途中,很多人死在了途中,他们的亲人却饿得连挖坑埋人的力气都没了。有些孩子不过几岁,却个个面黄肌瘦,他们吃进肚子里的,是树皮,是泥土。最后,他们被饿死,尸体不是被野狗畜生啃食,而是被还活着的人煮成了一锅肉。”
他说这话时,姜迎芳跟姜娩都听得见。
姜迎芳惊得指尖的棋子掉落在地。
姜娩同样震惊。
京都之外的地界,竟已苦难到如此地步了?
朱进:“上个月有奏本递进来,说是徐州遭了水灾,好几个镇子被淹,洪水冲毁了堤坝,冲垮了房屋,淹死了满地庄稼。”
邹仁:“可我们的皇上在后宫寻欢作乐,对此置之不理。”
朱进:“如今流民遍地,山匪突起,有的甚至闯进县里烧杀劫掠,地方官员闭门不出,端的是一副官不官,民不民之态。”
大可不必
姜娩握着棋子一语不发。
姜迎芳则被听到的内容吓到。
要不是亲耳听见,她压根想象不出来世间还有这般令人舌尖都泛着苦的苦难。
她知道当今不是一位好君主,却不知出了京都地界,外面的百姓过得如此艰难。
也难怪那么多老臣告官还乡了。
姜远的话头一开,原本不想提及朝堂形势惹姜远不快的朱进邹仁两人也没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