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青色的袖袍上沾了血。
此时血已干涸,弄得他衣袍上被溅到的那一整块布料变得僵硬。
听完裴得的话,他并不意外。
冷白的月光下,他如画的眉眼冷冷的。
深幽的瞳孔里,泛起湛湛寒意。
大晟王朝想他死的人,实在太多。
将剑擦干净后,裴相和屈指在剑身上一弹:“都处理了吧。”
裴得领命:“是。”
裴缺捏着鼻子,指挥府里的护卫把尸体往外搬。
正忙着,紧闭的门被人从外面踹开。
来人身量颇高,脸上还带着醉意,可他的眼睛很清明,一见私宅里到处都是死尸,他长长的“咦”了一声。
裴得见到他,没说话,只继续做事。
裴缺笑着同他打招呼:“哟,王大人来了。”
男子年纪跟裴相和相仿,他一边侧着身子往里走,避开地上的一滩滩血迹,一边将手里拎着的两壶酒高高提起。
待走到裴相和面前,他道:“裴重,你们杀人能美观点吗?”
他差点看吐了。
尸体身上的刀痕剑伤到处都是,有的脖子被斩断,只余一层薄薄的皮肉跟颈骨相连;
有的连中数刀,肠穿肚烂不说,还流了一地;
还有的手脚被砍断,丢得到处都是,分不清是谁的手脚,谁的胳膊。
得亏他心理承受能力强,才没把在酒楼里吃的饭菜给吐出来。
裴相和没答。
他收了剑,往宅院里走。
再出来时,裴相和换了一身干净崭新的衣物,
他这人有洁癖,沾过血的衣物从来不穿第二回。
屋里正在煮酒,除了一股散开的酒香外,还有水开后煮得咕噜咕噜的响儿。
白玉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啪的脆响。
裴相和坐在一边,没管那边自顾自下棋的王大人,只随意地理了理身上宽松的衣袍。
才沐浴完的他身上还带着水汽,清冷的眉眼间,有疲惫之色。
他正闭眼,抬指按压着鬓角的位置。
忽的,那位王大人一笑,把手里的白玉棋子扔了,他双手抱胸,身体往后靠,眉梢一扬,道:“豫州来信了。”
裴相和睁眼:“哦?”
请帖
姜娩本以为回到太傅府能够不被打扰,可以躲在院子里偷懒,结果一大早,姜老太太神色欣喜地带着姜家女眷过来,还送来了一堆请帖。
正厅里。
姜娩没睡饱,神情瞧着有点恹恹。
姜老太太倒是精神头极好。
她的风寒好了大半,手里握着一堆整理好的请帖。
想到姜迎蕊跟姜迎惠两个孙女儿都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年纪,姜老太太再看这堆请帖时,不免动了别的心思。
但她心里门儿清,知晓这些请帖真正想要邀请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