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竹月很有忧患意识,“我们是逃婚出来的,应该低调才是,这样张扬太不安全。还是不再给人看病吧。”
秦愫也表示同意。但是当她看着一个个呻吟求告的病人和家属们,就又软下心肠出手相助。
说到底,虽然惨痛的经历让她失去了过往天真,但心底的善良确实依旧,不是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受苦却无动于衷的人。
就这么给人看诊不到一个月,她们就被碧草看到了。
碧草被秦夫人遣散的原因,不过因为她打碎了一只花瓶。
虽然那花瓶很贵重,是她做侍女一辈子也买不起的,但往昔她弄坏更贵的东西,秦夫人都没斥责她什么,而这一次,居然被赶了出来。
尽管秦夫人给了她一大笔遣散费,但碧草依旧觉得自己受了很大委屈,满腹怨气的启程回家,路过清河就病倒了。
然后,她听说有个看病不要钱的好大夫,就赶了好远的路去看。虽然秦愫蒙着面纱,但看着她从小长大的碧草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她并没有上去相认,只混在求医的人群中观察了一会儿,就悄悄离开了。
秦夫人对她不仁,她自然回以不义,只要把秦愫的消息告诉兰陵金氏,那赏金足够她后半辈子过得像个公主。
于是,一无所知的秦愫某天给人看病时,就见到了薛洋。
前世她见过薛洋几次,这个少年虽然名声不好,在她面前还算恭敬,只不过那双眼睛邪气的很,她并不喜欢。金光瑶总是说薛洋就是任性了点,能力很不错的,作为家臣帮了他很多,让秦愫不用理会就是了。
直到临死前不久,她才从金凌那里得知,薛洋竟将一座城的人屠杀干净做成了凶尸,并且还杀害了当年名盛一时的晓星尘和宋岚!
魔鬼也不过是这个样子了。
所以如今一见薛洋,秦愫登时吓得手脚冰凉,正在写药方的笔啪得落下,染污了整张白纸。
“哟,看来秦小姐知道我是谁!”薛洋笑眯眯地撞开人群挤进来,语气热络又亲切。
秦愫踉跄后退,满脑子都是“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薛洋怎么找到我的?兰陵金氏到底来了多少人?我还能逃走吗?”
旁边的病人家属大怒,“你吓到秦大夫了。滚到后面排队去,乱挤……啊!”
薛洋一把折断那人手腕,笑得无辜又无害,“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没……没……”那人牙关打着战,却不敢找他要说法,旁边的人忙拉着他离开,“这人惹不起,我们快走!”
“还有谁,要看病呀?”薛洋环顾四周,拖长了声音问着。
四下病人顿时作鸟兽散。
竹月眼见这少年来者不善,忙挡在秦愫面前,“你是谁?你要怎样?来砸场子吗?”
“砸场子?”薛洋似乎很觉好笑,撇了眼简陋的桌子和雨棚,“就这,也配!”
竹月气得脸都红了,秦愫却终于反应过来,不论如何她不能落在薛洋手里!于是一把抓住竹月,“走!”
剑光自脚底绽放,秦愫带着竹月御剑升空,毫不犹豫往不净世方向飞去。
这到底是清河聂氏的地盘,薛洋胆子再大,也不敢在赤峰尊面前嚣张,只要她能赶到不净世,请求赤峰尊保护,以聂明玦的为人,是不会让她受这个流氓挟制的!
身后一阵长笑,薛洋竟也追了上来,“秦家小姐,不要急着走嘛。咱们好好说说话!”
竹月道:“呸,谁要跟你这种人说话!”
“秦家小姐,敛芳尊很担心你吶!为了找你从山崖掉下来,腿都摔断了。你就一点都不关心吗?”
“堂堂敛芳尊,居然能摔断腿,你骗谁呢!”
“哈,这死丫头倒是牙尖嘴利!”薛洋冷哼一声,几道尖锐的剑气就刺了过来。
秦愫上辈子成为仙督夫人后,几乎再没碰过剑,她一直觉得武力值并不重要,但当自己轻而易举被金光瑶制住而任人宰割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大错特错。所以重生以来,每天除了给人看诊就是努力修炼。只是她修炼的时间太短,如今也不过捡起过去荒废的进度,并没什么成效。
所以,在勉强回了薛洋几招后,秦愫很快就疲于招架只有御剑躲避了。
再飞出十里,竹月后腰被打中差点跌下飞剑。
薛洋大笑道:“秦家小姐,我下一剑要扎她后心,你说好不好?”
秦愫听着竹月呻吟,忙跟她换了位置,自己挡着竹月面向薛洋,轻喝:“你敢!”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觉色厉内荏。尽管金秦两家都很看重联姻,但谁也不会对一个侍女的死活多上心。如果竹月出了意外,金光瑶也必然不会为她惩罚薛洋。更何况,竹月前世就是受自己连累而死,这辈子,怎么还能让她遇险。
灵剑飞行的速度逐渐变慢,薛洋微笑:“秦家小姐,你带着一个人,飞不快的。还是乖乖跟我回去吧。”
秦愫长眉微挑,竹月忽然惊呼出声,“是泽芜君!泽芜君!”
天边几道剑光飞过,竹月眼神极好,远远便认出了姑苏蓝氏的校服,更认出为首那人正是蓝氏的宗主蓝曦臣。
在清河遇到蓝曦臣,可不是秦愫本意。但没容她多想,蓝曦臣仿佛也听到了竹月的呼唤,竟调转灵剑朝他们这边飞来。
“是乐陵秦姑娘吗?”远远地,那道熟悉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如玉般温润、春风般柔和。
但听在秦愫耳中,却仿佛弹响了某段凄厉的琴音。
她知道蓝曦臣跟自己一样,也是被金光瑶欺骗的受害者,甚至蓝曦臣还在观音庙中为自己打抱过不平。但是只要想到金光瑶万人之上的仙督位置是蓝曦臣鼎力扶持的,想到前世里蓝曦臣金光瑶一幕幕相谈甚欢的场景,秦愫就忍不住心中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