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元洲本就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此刻眼睛一亮,“那便是将这些银两融成银器,再以商队的名义分批带回京城,最后,这些东西会悄无声息的进入到梁王的库房!”
“这么多的银子,一个小作坊可是不够。顾元洲,你带人将周边的金银作坊围起来。”萧景睿抬起眼看向顾元洲,“记住,人手先安插在附近,不要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机会,这样才能拿到证据。”
“殿下放心。”顾元洲拍了拍胸脯,转头看向天外的窗外的天色。“时辰马上要到了,我们再不去,恐怕那些东西又会被千方百计地运出去,到时候可就不方便人赃俱获了。”
“知道了。”萧景睿头也不抬,布局布了这么久,到了收网的这一刻,他的心中并没有什么波动,“你去牢里带上胡逑郑。”
“那个胡逑郑就是个二愣子,殿下理他做什么?”顾元洲想起胡逑郑就觉得有些头疼,“此人做事确实是刚正不阿,但是身为地方刺史,竟被几个下属玩的团团转,实在是”
“你可知道胡逑郑为什么会被孤的外祖收为学生?”萧景睿放下茶盏,目光平静,“大齐开科举以来,连中三元者有三人,而这胡逑郑,便是其中一人。”
“如此资质,两年前被流放到兖州,外祖并未出手,反而袖手旁观。”萧景睿站起身,走到顾元洲的面前,“你或许觉得外祖冷血,可是这世上哪有多少天生的聪明人?如果他永远留在京城,如果他永远只困在所谓的四书五经,礼义廉耻之中,那么他永远不会懂得真正的为官之道。”
顾元洲了然,“殿下,是要教他?”
萧景睿没有答话,拍了拍顾元洲的肩膀,说道,“去吧。”
兖州城的夜来得很急。王茂学披着斗篷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了一座小院的门口。他敲了敲门,门后面探出一个脑袋,看见王茂学的脸,连忙打开门将他迎进去。
“大人,这批东西什么时候能够运出去?”看见王茂学,里面一个蓄着胡须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听说太子突然又回了兖州城,那这批东西留在城中,恐怕”
“还用得着你说?”王茂学没好气的呵斥道,将斗篷脱了下来,走到一间屋子里,看着里面堆积如山的粮食。
“还是那些老规矩,明早天不亮,就让我们的人扮成灾民,将这些粮食分批运出去。”王茂学走上前,手刚刚摸上放粮食的麻袋,眼睛的余光仿佛看到了什么,脸色突然一变。
“这是什么东西?”王茂学伸出手,顺着麻袋的破损之处,抓起一小把粮食放在手中。屋子里的烛光微弱。光线不强,此刻那些粮食里面似乎掺杂着些许晶莹的颗粒,随着烛火的跳动,十分明显。
那管事凑上前,也跟着抓起了一小把粮食,有些不解,“奇了怪了,怎么户部送来的这批粮食里面,好像掺了些荧光粉?”
王茂学的脸色惊异不定,突然明白了什么,将手中的粮食一把撒到了管事的脸上,大骂道,“你这个蠢出天的蠢货!昨晚上这些粮食便运到了你的手中,你为何没有发现!”
管事敢怒不敢言,期期艾艾道,“小的也没想到”
“来不及了,赶紧走!”王茂学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精光,拽着管事出了屋子,“让里面的人全部都撤出去,痕迹也不要留下。”
“我们撤走了,这粮食可怎么办,怎么跟梁王殿下交代啊?”那管事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有些茫然。
“放把火,全部都烧了!”王茂学拽住管事的领子,全然没有平日的和善,“现在马上派人去做,不然本官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王长史好大的口气,身为地方父母官,怎么可如此草菅人命呢?”小院的门被人轰然推开,顾元洲带着大理寺的官差站在门口。
王茂学先是一愣,接着便发了狠,毫不犹豫的松开管事,扭头朝着小院的后门跑去。
顾元洲动也不动,任由他跑。过了一会儿,后院传来兵戈相击的声音,接着便是几声闷哼和惨叫。管事听着这动静,瘫倒在地上,面如土色,看着王茂学被五花大绑的提了过来,跪在顾元洲的面前。
“大人,户部送来的赈灾粮和银两尽数在这儿了。”一个领头的官差搜寻了片刻,回到顾元洲的面前,“只是,在这院中还发现了一具尸体。”
听到这话,顾元洲的目光一动,转头看向身后。
只见萧景睿和胡逑郑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小院的门口,胡逑郑面无表情,声音嘶哑,对那官差问道,“尸体在哪?”
。
深不可测
兖州刺史府中,萧景睿端坐在上首,平静地饮茶。萧景崇坐在太师椅上,面色阴沉,看着跪在下方的王茂学。
“殿下,事情的经过便是如此。”顾元洲站在一旁,掷地有声,“户部新送来的粮食,臣派人动了手脚,在粮食中掺了些荧光粉。那些灾民,埋伏在官道两旁,看见运送粮食的车队便一拥而上,甚至还动手杀了运送的车队。荧光粉在白天看不出任何的痕迹,而到了夜晚,便会发出微光。臣带人顺着这微光找到了几处小院,正撞见王大人指挥管事要放火毁尸灭迹。”
“王茂学,陈司马待你不薄,你为何要杀他?”胡逑郑坐在旁边,身上依旧穿着囚衣,形容枯槁。他的眼中还布满着红血丝,死死的盯着王茂学,想要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