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工夫,消息成堆迭加,言欢在其中看到了一个眼熟的,起初她没怎么在意,直到她站回到珈和身侧,听她沾沾自喜道:“这群看碟下菜的人,看到我拿奖了,一个个都贴了上来,还非要把我拉到他们的塑料姐妹群里,这么热情,我都不好意思拒绝了。”
言欢极快地皱了下眉,习惯性地用下命令的口吻要求道:“手机给我。”
珈和不满她的态度,正要扭头回击,见她脸色阴沉的能滴水,什么话也没了,将手机递了过去。
最早一条消息发生在言欢离开香槟台前的时候:【欢迎我们的年度新锐人物鼓掌鼓掌鼓掌】
跟风似的一串后,这人又说:【姐妹,我好想你,刚才在台下没机会说上话,一会结束了我们去兰园聊聊天?】
言欢还了手机,不紧不慢地说:“把你拉进来群前,我听到她们说——”
她没有拱火的意思,只是在叙述一个珈和被排挤了的客观事实,好敲点她多长一个心眼,别听风就是雨的。
比起那些见谁红就往谁身上蹭的墙头草,珈和更相信言欢的说辞,她的眼神越来越凉,若不是盖着一层浓妆,这会脸色也一定像
打了颜料盘,一块白一块红一块青,异常丰富。
言欢拽住她手腕,截下她。
被那漆黑晶亮的一双眸盯着,珈和的冲动消散一半,站在原地咬牙愤愤道:“果然是群见风使舵的墙头草,这是把我当成猴耍呢,看我一会儿怎么跟他们在群里算账。”
这算在表明自己不会在晚宴上出口恶气的态度。
言欢到嘴边的话被微信提示音拦截,是梁沂洲发来的,约她在一楼碰面。
“我先走了。”
“这就走了?”
“我先生要带我去吃夜宵了。”口吻里的骄矜不容忽视。
珈和啧了声,忽然想起过去穷苦时同何麒窝在十几平米的地下出租屋里互相喂食泡面的情景,神色冷了下来。
出神得厉害,连言欢的背影什么时候消失在视线里的都不知道。
言柠结束攀谈,远远看见梁沂洲站在距离电梯不远的地方,像在等人。
她正要上前,电梯门打开,露出一张熟悉的脸,视线聚焦处,正是梁沂洲,不一会,就踩着轻快的步伐停到他身侧,对视间,眉眼弯弯。
看到这幅让人浮想联翩的画面,言柠不由心下一凛。
17
言柠的眼神直勾勾的,不容忽视,以至于即便言欢将大半注意力都落在梁沂洲身上,也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这道追踪而来的视线轨迹。
她侧目看去,一顿,说没有半点心虚是假的,只是转念一想,和梁沂洲隐婚,说到底是她的事,其中滋味只有她懂,就算受人指摘,她都不该心虚。
“姑姑。”她叫一声。
就是这一声,让梁沂洲转过身,做足了礼数,也叫:“姑姑。”
这场见面猝不及防但又避无可避,等三人的距离通过双向拉近后,言柠率先开口:“你们这是打算去哪儿?”
梁沂洲代替回答:“带言欢去吃点。”
言柠有一肚子的困惑想问,但也知道什么场合合适,另外,她不想当个连夜宵都不让侄女吃的恶毒姑姑,“自从阿叙离开后,我们就没见过了,既然遇到了,要是你不介意,就一起吃个饭吧。”
不管言欢在不在,她都是唯一一个毫不避讳提起言叙钦的人。
梁沂洲在给出回复前,先朝言欢看了眼,她的眼睛会说话,不愿意吭声时,她会垂下眼皮,掩盖眸中闪烁的光亮,顺势藏匿呼之欲出的情绪。
看不出是什么态度,梁沂洲就自己做主,点头停下。
这顿饭吃得各怀心思,饭后,言柠递给言欢一个不容置喙的眼神,“一会坐我车,我送你回去。”
言欢想说什么忍住了,转瞬听见她改口:“今晚就住我那。”
一句比一句强势,几乎到了寸步不让的程度。
言欢是小辈,还是有求于她、未来一段时间需要她仰仗的小辈,自然忤逆不了,顺从地点了点头。
言柠的音量没有收,像是故意要让梁沂洲听到,得来的是平淡无奇的反应,谈到住行这话题,上车后的言柠顺势多问了句:“你这几天住哪儿的?”
言欢有点心不在焉,导致反应慢了一拍,没听清楚。
言柠当她在装傻充愣,就把话挑明了问:“昨天晚上我去了趟富力山,没见到你,那儿的人说你已经有段时间没回来住了。”
言欢不傻,她相信言柠在知道这事后会特地去打听自己的行踪,更何况这事要真打听起来也不难,一通电话的工夫。
“我住三哥那儿。”她除了实话实说外别无选择。
“你要是不想住富力山,酒店也能住,非得住他那儿?”
言欢故作不解,“为什么不能住?我以前离家出走,也都是去三哥那儿的,我每回离开,他还说随时欢迎我再来。”
她的语气理所当然的,可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多理所当然。
“又又,你们都是成年人了,成年人的世界里,连性别都是不纯粹的,稍有不慎,就会被有心人夸大成上不了台面、不清不楚的风月情事。”
这还是往委婉了说的,耳濡目染过龌龊事的人,话不会太好听,就算被教养阻止只敢放在心里念,也是伤人的。
这是言柠自她回国后第一次叫她这昵称,竟用在了这种说教的场合,听着薄凉又讽刺。
至于其中的深意,不难揣测,是在提醒她男女之间的交往一旦掌握不好分寸,越了那条线,容易落人口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