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顺着时代风口向城市涌动的人,是塔罗牌里的愚者,何须自我责备?然而,编曲的精妙将注定分离的悲剧性内蕴。
命运的洪流无法回避。
陈诗如显然唱嗨了,做出邀请手势,拿下话筒走到刘文浩面前,对准他的贝斯。
“好炫酷的三轮指……”
“我靠,这贝斯怎么能说话!”
像都市里杂乱无章的舞步,夜路上奔跑的脚步,一次次张皇失措的回头。音符撞在耳膜上变得沉闷失真。
黄金乡成为了不可靠的海市蜃楼,昔日的同伴也跟随黄金梦想的湮灭音讯全无。
蓦地,电吉他用一个上昂的颤音巧妙接下贝斯铺陈的乐章,有股撕裂的悲怆,就像旧式火车远去时的滚滚车轮。
“呜——”
隐约传来略显刺耳的鸣笛声,就这样砍断了优柔寡断的回忆。白朔回过神,才发现这是自己热血沸腾到极致后真幻不分的遐想。
靠,这个编排妙到家了。
然后是吉他手的lo。程梦真给自己的lo时间远远短于贝斯,她是情绪抵达高峰前的延宕,是不甘落后的狂奔,情感的巅峰得让陈诗如开嗓推进。
“goldenho,我目送你离开。”
程梦真大逆不道地篡改了一句歌词,严格来说是一个字。
“goldenho,其实你从来就在那里。”
——她将“其实你从来不在那里”改成“其实你从来就在那里”。
“goldenho,ygoldenho……”
在一声声的“黄金乡”中,鼓手放下击碎灰暗的一双铁锤,吉他手松开颓废中想要用以自尽的绳索,贝斯手放弃计算时日的沙漏。
只剩下澄净的键盘,以及观众热泪盈眶的附和,不需要提前训练就能做到齐声、铿锵、动人心弦。
——那是一条长长的、长长的路。
“goldenhogoldenho”
到最后,唯一的键盘手静静伫立,看着舞台中央静谧里璀璨的主唱。
她的眼眶足够承接万般柔情。
她的歌声足够具象化悠长的道路。
“……我与你同在,虽生犹死,虽死犹生。”
那一刻,同步收看内部转播的李乐被潮涌般的过去席卷心灵。
老天保佑饱受贫穷,却在机会送上门时选择和商业化绝缘,不让成员框死在音乐公司的财务报表里,这股要以一己之力抵抗市场、抵抗人性的天真一度让李乐感到可惜。
人性并不高深,她早早看透这一点,用白纸黑字的合同约束成员,心底希望发条人生能走得更远,至少他们依旧或多或少念着曾经的初心,在同一条道路上前行。
尽管如此,有了利益介入就避不开分歧和心的疏离。
年龄相仿的少女一边保养电吉他,一边平和地提起她的忧虑:“happy,如果哪天老天保佑彻底消失,你不要刻意去找。”
或许短暂却无拘无束的绽放也是一种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