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后,斩春刀也成了国之重?器流传下来,有此刀在,则江山永固。历来的大?将,无不?以得到斩春为最高的荣耀。
“是,先皇为了嘉赏我娘的战功,特意将它赐给了她。这把刀,只有打仗之时娘才会拿出来,寻常时候都供在家中,日夜焚香不?敢轻慢。”
林沉玉带着顾盼生?来到了演武堂,看着空空如也的刀架,叹了口气:
“她带走?了斩春刀,果然,她骗了我们。”
如果单纯去?查个案,杀鸡焉用牛刀?她娘怎么会带着斩春刀离开?可?见她压根没?有去?梁州,而?是去?了边关。
去?边关就去?呗,她又?不?是第一次离开家去?打仗了,只是干嘛骗她们自己去?了梁州?林沉玉觉得有些气恼,她哼一声离开了演武堂:“走?,我们去?换个衣裳,洗漱洗漱,吃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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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沉玉回了自己的宅院,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了一套衣裳,头发来不?及捯饬,简单用根木簪簪了个道士髻,换了舒适了白色棉袍,就出来用了饭菜。
她的院落是依着园林样式建的,进了小院子就是鹅卵石铺的小路,旁边芭蕉修竹穿插其?间?,走?到小路尽头,便是邻水的一道画廊,立在在水中央,踱过廊下,才看见她的沉玉阁。沉玉阁共两?层,楼上?是她的书房并内室,楼下倒是空着几件厢房,她给顾盼生?住了。
“桃花!”
她朝少女招招手。
顾盼生?正在发呆,她已经换了衣裳,是师父给她拿的,淡绿色的窄袖袄衫,孔雀蓝的月华裙,头发也清洗过了,柔顺光滑,简简单单簪了起来。这一身素雅的颜色衬得他愈发玲珑娇艳,光彩照人。不?得不?说?,生?的貌美就是好,无论素雅还是浓艳的衣裳,他都能撑的起来。
顾盼生?嗅到,这衣裳上?有一股灵香草的气息。这质地也柔软,显然是被人穿过的。
他有些疑惑,这更九州,并未有少女居住?这是谁的衣裳呢?
“桃花!”
林沉玉第二次唤他,他才回过神来,怔怔的看向师父,她轻袍缓带,风姿绰约,负手而?立,正站在窗外的芭蕉叶下,盈盈的对她笑着。
顾盼生?回过神来时,林沉玉已经走?到了他身边。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将旁边石凳上?的灯笼提起来,照着小路:“走?!带你去?吃年夜饭!”
顾盼生?不?解:“年夜饭?可?是现在年已经过了。”
林沉玉回头笑:“和家人团聚的时候,顿顿都算年夜饭。”
顾盼生?微微愣神,他敛了眉,微微耷拉下去?。
家人吗?他早就没?有家人了。唯一的团聚机会,约摸是他死之后吧,能在黄泉路上?看见爹娘,可?哪有如何?
他连爹娘一面都没?见过,纵然相逢,也不?会认得。
儿?时的除夕,太妃只会把他关在房里,逼着他读书,窗外欢声笑语,火树银花,是那?么的繁华和喜悦,可?他不?敢看,只要他往外瞥一眼,太妃的铁戒尺就会落在他肩膀上?,她的声音比铁更冷:“谁准你看了!那?贱人之子还在鸠占鹊巢,你还有闲心思看吗!”
当肩膀被打到鲜血淋漓后,他也麻木了,无论多璀璨的烟花,多喜悦的年夜饭,左右都是和他无关的了。
他这辈子,没?有家人,也无需这些世俗的喜悦。他是为了重?回金銮才活着的,这一点,是太妃一点一点刻进他的骨肉里的,锥心刺骨。
他垂着眸,眸光里毫无波澜,冰冷而?漠然。
忽然,林沉玉的脸放大?在他面前,她面容含笑,声音清朗而?温柔:
“不?要垂头丧气了,东想西想了,你也是为师的家人啊。”
家人……
顾盼生?微微一滞,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清隽容颜,忽的别开了头,掩饰住发红的脸,微不?可?闻的声音嗯了一声。
他稳住心神,压抑下心头对于?这年夜饭的期待与喜悦,寒气袭来,叫他鼻尖一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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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拐八绕的离开了小院,到了正厅,正厅是侯府气派,雕梁画栋,红砖绿瓦,林沉玉将灯笼熄了挂在门口花架上?,推了绣帘进门,一股暖风进来,她有些燥热,脱了棉袍搁在旁边太师椅上?,露出里面的劲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