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和我说,他在这里找到了个喜欢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每天就是忍不住想她,只要没见到她就会浑身难受,就像浑身上下爬满了虫子,这些虫子不断在啃咬他,只有见到她,这种感觉才会渐渐消下去。”
“当时我人都听傻了,想着这哥们爱成这样我也是佩服他。”
“那次以后,我很久都没有见过他了,虽然镇上还时不时会传些那小伙子的风言风语,但说来说去也就那几件,时间一久,大家也就渐渐忘得差不多了。”
“后来,我又送了几个考古专家去那寨里,闲来无事,就在那寨边溜达了一圈。结果我就在离苗寨不远处的一个湖边见到那个那个小伙,那是我刚好被灌木丛挡住,他也没发现我,但他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
钱利从口袋里摸出根烟,刚想放进嘴里,往旁边一看,就见陈阁冲他眨了眨眼睛,于是钱利有些讪讪的将烟放回口袋,他搓了把脸,开口道:“那人当时脸色灰败,眼底发黑,颧骨和眼眶都凹陷了下去,就剩薄薄的一张皮贴着骨头,他整个人浑浑噩噩的,一点鲜活气都没有,反倒是站在他身旁的姑娘,那相貌,一顶一的大美女啊,就那么亲亲热热地挽着他的胳膊,头倚在他的肩侧,笑盈盈的和他讲话。”
“我当时瞧着那里处处不对劲,但还是觉得这小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么顶好的一个大美女冲着他笑,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但后来那女子不知怎么的,将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就离开了。我这才走过去拍了拍老席的肩,问他这是怎么了,谁想到,他浑身一个激灵,抬眼见是我,眼睛登时就红了,浑身颤抖的握住我的手,求我救救他,带他离开这里。”
“我也是被他当时的样子给吓到了,来不及多问就将他给塞到车里,开车下山,在车上他颠三倒四似是神经质般的反复对我说,这个寨子有古怪,他那时双眼充血,浑身颤抖的说着里面的人会下蛊术,寨子里的人都是魔鬼……后来我瞧着他不太对劲,就将他送到医院里去,谁知医生从他的腹腔里发现了密密麻麻的虫子,那时他还在不断重复道‘蛊虫蛊虫……’”。
“欸,停停停停停!”吴子姜听道后面直接打个寒噤,他打断钱利的话,但依旧不相信:“大哥,你这讲故事的的能力可以啊,整的还挺有氛围感的,但要我说蛊术什么的,还是算了吧,要是真的有,这么多年政府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而且你说的这个事我好像也听过,官方不都说了是血吸虫嘛,你还蛊虫蛊虫的,吓唬谁呢。”
许玉谙也在一旁附和道:“就是啊钱大哥,你也别吓唬我们了,我们还要去苗寨哪儿完成课题呢,少说也要在哪里呆上个十天半个月呢,你这样我们还怎么去啊。”
钱利这才意识到刚刚的话有些不妥,但想着吴子姜的话,依旧梗着脖子道:“可我说的都是真的啊!怎么就这么就没人信呢!”直到书秋甩来一记眼刀,钱利才止住话语,撇了撇嘴:“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搭载着五人的汽车缓缓开向密林深处,汽车行驶在一条狭窄的泥泞小道上,小道两旁是密密匝匝的参天巨树,浓荫遮天、树木青翠,树下满是琪花瑶草,山中偶有清风拂过,林中便会传来树叶响动的‘沙沙’声,像是有人在窃窃私语。
山风吹空林,飒飒如有人
一路舟车劳顿,众人都有些疲惫的阖眼养神,渐渐的都被摩尔普斯勾入甜美的梦乡中。反倒是陈阁因着刚刚的小憩,现在反倒睡不着。
他打开一半的车窗,将头微微向外倾,呼吸着清新湿润的空气。
这种感觉让他很舒服,浑身都放松了下来,陈阁有些开心,忍不弯了弯眼。
陈阁双手交迭,趴在车窗边,他将头搭在胳膊上,一直看着窗外。这是在他在外不曾见过的景色。他趴了一会儿,接着起身揉了揉脸,拉开挎包的拉链,从里头拿出一个黑色外壳、很小很旧的摄相机。
陈阁喜欢一切有生命力、有故事感的事物的事物。
而这个小小的摄相机,是陈阁在纠结了不知道多久,终于在他十八岁生日时忍痛花三百巨款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虽然它的性能没有那么好,但陈阁在收到货时依旧兴奋得不行,每天都要带着新相机到处溜达,就连睡觉都要摸好几遍后才肯上床,宝贝得不行。
陈阁从挎包里拿出相机后,将镜头对准车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忽然眼疾手快地按下了相机上端的快门键。
他调出刚刚拍摄的照片,照片中,阳光透过密叶的罅隙,在地面上洒下斑驳的碎影,其间,一只有着蓝色翅翼的蝴蝶正停在一朵娇艳的野花上,光斑下,蓝色的翅翼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细腻的纹路在光线下流转出璀璨的光泽,宛若琉璃。
陈阁忍不住伸手对着照片描摹蝴蝶优美的翅翼,他眼里闪着细碎的光,眉眼弯弯:“好漂亮的小蝴蝶”。
汽车在小道上缓缓行驶,林间时不时传来鸟雀的鸣叫,不知行驶了多久,车停了。
陈阁坐在汽车的副驾驶座上,他透过有些灰蒙蒙的玻璃,看见一个由巨木搭建而成的寨门,不知这寨门在风雨中屹立了多久,木柱上雕刻的花纹已经布满了青灰色的霉斑和苔藓,透露出一股腐朽潮湿感,寨门的牌匾被人不知用什么颜料刻写,字迹鲜红,在青灰的木头上格外明显,上面写着四个字:潜山苗寨
古树
这座尽显古朴风味的苗寨牌匾后方种植着许多枫树,两旁树木繁茂,枝桠交错间遮挡住下方石板阶梯的阳光,将其衬得格外幽暗,小道曲折狭长,石板上爬满了暗绿色的青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