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山坡上,少年将陈阁放下,他身上穿着的精美繁复的苗衣被陈阁身上湿透的衣服给蹭脏了,虽然少年的苗服选用的颜色是很显干净的藏青色,但依旧能很清晰的看出衣服上有着深深浅浅的发黄的水渍。
陈阁有些不敢看少年的脸,但还是会时不时偷瞄一眼,然后暗暗谴责自己怎么把别人的衣服弄脏了,顺便再感慨一下怎么会有人长的这么好看。
陈阁思绪还在漂游时,他忽然感觉到有人正在引用东西戳他,一偏头就见那名少年不知从何处找来一截粗壮的枝干,见陈阁看过来,还朝着他扬了扬,陈阁赶紧接过,向他道谢。
但那少年不置一言,而很自然的将地上的竹篓背起,将陈阁放在地上的伞打开,然后看了他一眼,陈阁立刻就明白了少年是想送他回去,但陈阁依旧在原地踌躇着。
他对少年说:“谢谢你,但、但我现在还不能走,我果子还没采完。”
“你要红纹果做什么?”
陈阁:“我也不知道。”像是怕他不相信,有弱弱的加上一句:“真的。”
“够了。”
“啊?”
透过雨幕,陈阁听见少年说:“如果是因为苗寨最近要举行的事,这些已经足够了。”
陈阁愣了下,旋即笑道:“那就麻烦你把我送到巴代后面的那座吊脚楼上,我住在那里。”
回程途中他们两人各执一伞,没有交流,几乎只能听见雨丝落在伞面上的沙沙声,陈阁并不是一个很热衷于交谈的人,但这气氛着实古怪,他想了想,说:“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了,对了,我叫陈阁,你叫什么?”
但是良久,身边都没有传来除了脚步声外的任何声音。
陈阁的耳朵有些烧,一抹绯红由他的耳垂蔓延到脖颈,他低着头,被无视了呢……但陈阁邮箱是不是自己的声音太小了,他是不是没听见啊。想到这里,他就很想把自己埋起来。
但陈阁没有发现的是,那名绿瞳少年在他垂首懊恼时,正饶有兴致的欣赏着他烧红的耳垂,嘴角勾着一抹清浅的笑。
他们就在这场沉默中走到了陈阁所居住的吊脚楼处,少年将他送回后就准备离开,陈阁急忙喊住他:“等一下!”他有些不好意识的挠挠头:“你的衣服都被我蹭脏了,要不你把衣服留在这里,我洗完后还给你,行吗?”
少年双手抱胸,闻言挑了挑眉:“给了你,那我穿什么呢?”
陈阁脸一下子就像蒸熟的红鸡蛋一样:“不、不是,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先穿我的衣服。”
少年看着红扑扑的脸,出声道:“席隐”
陈阁有些疑惑的抬头:“什么?”
少年浓绿的眼眸注视着他:“我的名字。”
旋即他轻笑出声,眼里像是含着碎星的春潭,碧波荡漾:“至于有衣服,就不麻烦你了,陈阁。”
祭礼
“诶,不是我说你,不就叫你去摘些红纹果嘛,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了,啧啧,真惨。”阿满坐在椅子上嘴里嚼着苹果,用手指了指陈阁身上的伤痕,有些惊奇的问。
陈阁:“……”
“诶,你那些朋友呢?你都受伤了,他们怎么没来看你啊?这就你一个人还怪冷清的。”
陈阁:“我没告诉他们。”
“啊?为什么?”阿满咽下嘴里的苹果,有些不解的看向陈阁。
此时陈阁倚坐在床边,窗外的明亮的光线落在他的脸上,他面色苍白,未经打理的头发凌乱不堪,翘边的碎发落在额前,微微遮住他的双眼,这让他看上去有些虚弱。听到阿满的话,他眼睛弯了弯,说:“我也没什么事,就不用他们多操一份心了,原先子姜受伤大家就挺难受的。”
阿满闻言撇了撇嘴:“好吧好,真不知道怎么说你。”
室内归于沉寂,陈阁看着专心致志啃苹果的阿满,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出声问:“阿满,你认识一个叫席隐的少年吗?”
“不认识,你问他干嘛?”
“没什么。”
阿满眼睛一眯:“不对,你没什事怎么会知道别人的名字,还专门来问我,肯定不对,快说快说。”
陈阁:“他是我昨天遇到的少年,昨天我采红纹果的时候不小心掉到山坡下面了,还遇到了毒蛇,是他……”
“停停停停停!”阿满打断他的话语,一脸不可思议的说:“毒蛇?你没带我给你的香囊吗?”
陈阁有些不好意识:“落在坡顶了。”
“你真是……”阿满无奈扶额,说:“那你说说那人的特点吧,每准我知道是谁?”
陈阁想了想,说:“他长得很好看。”
“没啦?!”
“还有一双绿眸。”
“啪嗒”一声,阿满手中的快被啃食殆尽的苹果从手中滑落,但她没有在意,甚至没有多分出去一丝一毫的注意力,她几乎瞬间就站起身来,双眼紧盯陈阁,声音急切:“你说他有双绿瞳!?”
陈阁被她的反映吓了一跳,下意识说:“对、对啊,阿满,你没事吧?”
稍稍冷静下来的阿满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没事,她跌坐回座椅上,嘴里喃喃自语:“怎么可能呢?但是绿眸的话……”
“阿满?”
“啊?”阿满触不及防被陈阁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抬起头看他,问:“干嘛。”
陈阁总感觉阿满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但他没理会,反而是直接了断的开口问:“红纹果就在楼下的竹筐里,你等会就能拿走,那祭祀……”
“知道了知道了,你着什么急嘛,我还能赖账不成。”阿满打断他的话语,她起身拍了拍陈阁的肩膀,滴溜溜的转了转的转了转眼珠,有些神神秘秘的凑近他,说:“你想不想看祭礼?我可以让你亲身体会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