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不合时宜,唯一不变的是这座梅林也被浓郁的雾气所笼罩,陈阁被忽然转换的场景搞得有些懵,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指碰了碰红梅上的新雪。
微凉的触感拉回他的思绪,他震惊看着面前的梅枝,这又是哪儿?
忽然,陈阁的耳畔再一次回荡起了银铃声,他循声望去,在梅林深处。
他轻轻拨开交错在面前的面前的树枝,朝里走去,所踏之处枝上新雪“簌簌”掉落,没一会儿,头顶肩头落下薄薄一层枝叶上的细雪。
终于,在浓雾与梅枝交错间,他隐约见到了一道颀长的身影。
那人披着血色长袍,迤逦于地,身形颀长,但面容隐匿在稠白的雾气中,他手持一个青灰古朴的铜铃,不停摇晃,声音就从此处传来,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那人说:“你来了。”
陈阁本以为听见的会是一道少年音,谁知声音入耳却异常扭曲,像是被变声器加工过后的声线,这让陈阁觉得很诡异。并且当这人的身影映入眼帘的那刻起,他的心底就升起一股难言的触动,心脏有一种被无数蚂蚁啃食的细密痛觉,他几乎下意识的想要靠近他,但他还没迈出步伐时,那人就已走至跟前。
还没等他回神,那人就伸手抚上自己的脸颊,纤长莹白的手偶尔会轻撩过他的耳垂,激起陈阁一身的战栗,剎那间,陈阁的耳垂红得几欲滴血。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被一个人以如此暧昧的方式对待,尤其是——
尤其是他还能很清楚的感知到,对方和他一样是个男人!
陈阁几乎是在他伸手触摸到脸颊的剎那间就想挣脱开,但不知为何他的灵魂像是被强制抽离了身体般,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举止。
他没有办法做出任何举动,即使连后退他都没办法做到,只能像个雕像一般静静的伫立在原地,供人欣赏打量。
在意识到这点的瞬间,他的内心被慌乱席卷,抗拒、焦躁、不安几乎要凝成实体从他的眼睛里溢出来,但那人像是没发现般,又或许是发现了但却丝毫没在意,他的手依旧抚在陈阁苍白的脸颊上,甚至将头轻轻抵在他颈侧,将气息都洒在他的颈窝处。
陈阁大脑登时一片空白,颈窝处湿热的气息几乎要让他受不住,那人的乌黑的长发落在他的身上,发丝擦过皮肤,弄得他有点痒痒的,这些细微处每分每秒都在疯狂的彰显着那人的存在感,也不断在触及陈阁的绷紧神经线。
无法动弹给陈阁造成了极大的危机感,于是他拼命的想要睁大眼睛想要看清那人的面容,但很快,他就悲催的发现看不清,即使那人的脸与自己近在咫尺,但自己依然像是在雾里看花,看不真切,就好像自己的眼睛像是照相机般,自动为他的脸添加层强曝光。
陈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声音颤抖:“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用微凉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陈阁的耳垂,随后两片异常柔软的物体,轻轻印在他鲜红的耳朵上。
陈阁身形陡然一颤,不自觉的深呼吸,声线抖得像是波浪线:“你、你先住手好吗?我们可、可以先好好谈谈吗?”
这回回应他的不再是沉默,取而代之的是一声轻笑,似寒玉碎铃。
剎那间,陈阁身形开始止不住的颤抖,他渐渐睁大了眼睛,眼里蓄满了惊恐慌乱和不可置信。
那人、那人竟然开始吻他!
泛着凉意的唇轻轻擦过他脸,所到之处,潮红渐起,红晕几乎是在顷刻间覆盖了他全身。
陈阁紧闭唇,在脑海里不断重复吶喊:“不要!不要!停下!快停下来!”
他的神经像是一条绷到极致的线,原先黑白分明、纯粹清亮的眼里渐渐蔓延开血丝,他唇色惨白,神色惶恐。
那人像是感知到他内心的崩溃,他将另一只手揽住他的后腰,轻轻拍了拍。稍稍分开了唇与脸的距离,却而代之的是将脸颊紧紧地贴在他的侧颈上,似是感受他的脉搏,这样近的距离,使得陈阁甚至能闻见他身上微苦的气息,像是常年在药房里沾染上的苦香,莫名让陈阁有些熟悉。
而他的手则代替唇在陈阁脸上流连,甚至将修长的指尖抵在他的唇上,想要撬开齿关缓缓往里探去……
此刻陈阁已然到了崩溃的边缘,他原本紧绷的神经像是被人用铁杵往上狠狠一着,他甚至能听见“啪”的一声,随着一声惊呼,陈阁猛然从床上惊醒。
冷汗浸湿衣裳,陈阁双手撑在身体两侧,不停的大口呼吸,他眼神涣散,身形颤抖,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被人捞出来般,好半天才回过神,他偏头看了看窗外明媚的景色,才下床洗了把脸,又给自己倒了杯水压惊。
他放空大脑,眼睛看着木桌上的红花,距离他从花谷回来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多星期了,原先鲜红欲滴的花瓣边缘也逃不过焦黄卷边、布满黑斑,其实陈阁每天都有好好照顾这株不知名的红花,但依旧阻挡不了它的衰败的进程可能是这里的天气过于潮湿,不适宜其生存。
在为鲜花换过水后,他百无赖的趴在桌上,但几乎是一空闲下来,陈阁脑海里就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刚刚梦里的场景,他越是刻意的想将其遗忘,它反而越深刻的活跃在脑海里。
陈阁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么、这么奇怪的梦,而且对象和他一样还是个男人!这种尺度几乎是现在回想起来都是会脸红心跳的程度,他忍不住将自己的脸埋臂弯里,脸上的红霞不断蔓延至后颈,闷闷的声音从臂弯里溢出:“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