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阁家于南方,a市在北,距离遥远。高铁到站时已至清晨,陈阁一夜未睡,但依旧精神十足,浅色的瞳孔像是透着光的玛瑙,清澈透亮。
当他拖着行李箱站在家门前敲响房门时,开门的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她将门拉出一条细细窄窄的缝,借着狭窄的门缝看他。陈阁刚笑着准备打招呼,忽然,那小女孩皱起了秀气的眉,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敌意,只听“彭”的一巨声,房门被重重关上。陈阁的手霎时僵在空中,良久,他抿了抿唇,将手缓缓放下。
刚才的女孩陈阁认识,她叫刘瑶,是他同母异父的亲妹妹。
他的母亲陈芳年轻时是个一顶一的大美女,却被情爱的甜言蜜语蒙蔽了双眼,爱上了一个街头混混,但对方却在她怀孕后将她抛弃,彼时,在所有人都劝她打掉孩子时却坚持将陈阁生下来,可是没过多久,生活的重担和街里街坊的闲言碎语压垮了她的肩膀,于是她将年幼的陈阁丢给老家年迈的母亲,一个人跑到外地去打工。
经历过那件事后,她曾坚信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也发誓今后不会再相信男人,却在异乡,遇见了改变她一生的人,刘岷。
刘岷是位教师,两人本该并无交集,但刘岷有个爱好,抽烟,刚巧陈芳此时就在刘岷家附近的一家商店当收银,一来二去两人渐渐熟络起来。刘岷并不介意陈芳的过往,相反还很心疼她的遭遇,即便陈芳的心里防线再高,在异乡的她终究是孤独的,在刘岷不懈的追求下,最终二人在相识两年后领了证。
在刘岷的关怀下,陈芳更加憎恶曾经的那段过往,而陈阁的存在又时时刻刻提醒着她,所以她从不回去看望过陈阁,只是每月打些钱到老家,直到母亲去世,才真正意义上的相见。
陈阁看着紧闭的房门,纤长的睫毛微微遮住了浅褐色的双眼,但也难掩失落的心绪。
忽然,面前的门被人打开了,陈阁微微抬起头,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出现在眼前,她语气冷淡:“回来了怎么不知道敲门。”
陈阁看着她一时愣了神,随后木讷的回答:“敲过了。”
陈芳见此微微皱了皱眉:“敲过了没人就不知道再敲一遍吗。”
责备的声音响起,陈阁沉默片刻,揪着衣角说:“下次知道了。”
陈芳领着陈阁来到屋里的一间杂货间,里面有弥漫着淡淡的灰尘味,房间里没有窗户,乱七八糟的杂物被清理到一边,空闲的位子摆着一张折迭床,她对陈阁说:“没有多余的房间了,你将就一下。”
陈阁敛目道了声好,陈芳没关房门,整理床铺时,他听见门外传来陈芳的声音,她声音压的很低,温柔又耐心的哄着刘瑶。
声音隐隐绰绰的传来,只听刘瑶用撒娇耍赖的语气对她的母亲说她很讨厌这个哥哥,希望这个哥哥可以赶快离开她家。沉默一瞬,陈芳的声音响起,陈阁心里忽然升腾起一种难言的期待,却听她轻哄着刘瑶,说,这个哥哥不会在家里待很久,就当是客人来家里做客,让她乖一点。
闻言,陈阁一个人坐在折迭床上坐了很久,他没开灯,房间幽暗睧晦,但隐隐间,似乎有什么晶莹的液体滴落在地面上。
没过多久,刘释回了家,他是刘瑶的哥哥,比陈阁小几岁,今年高二正是关键时期。刘瑶一见他就欢呼一声,紧接着跑过来甜甜的喊着“哥哥、哥哥”,但刘释没有理会,他带着顶黑色的帽子,一回来就把自己扔到沙发,将黑帽拉下盖住眼睛。
但刘瑶依旧站在他旁边拉着他的衣摆喊他,被吵得不耐烦的刘释暴躁的摘了帽子,刚想说些什么,余光就瞟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陈阁,只见他咻的一下支起懒洋洋的身子,很开心的叫了声“哥”,当即将他推进自己的房间。
刘释的房间简洁干净,朝向也好,冬日温暖的阳光从窗户外照进来,很温暖。陈阁有些拘束的坐在他的床上,一抬头就见刘释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他笑嘻嘻的朝他说:“哥,借我些钱呗。”
陈阁有些疑惑的说:“你的零花钱呢?妈……她每月不是给你两千元的生活费吗?”
“都花光了啊,最近刚好赶上好几个朋友过生日,钱都拿去给他们买生日礼物了,哪还有什么闲钱啊。”说着他抓了抓头发,有些暴躁的说:“他们生日都赶到一块去了,还有个没送呢,前段时间我朝妈要钱,结果被她骂了一通,我真不知道该这么办了。”
“你要多少。”
刘释眼里划过一抹亮光:“一千五。”
陈阁抿了抿唇,道:“为什么要送这么贵的礼物啊?”
刘释:“我也没办法啊,谁叫他们也送我这么贵的。”
陈阁:“好吧。”
得到同意,刘释欢呼一声。陈阁对他说别告诉妈,刘释摆摆手,笑着对他说:“我才没那么傻呢,这不是存心找骂嘛,哎对了,那你要在这里住多久啊。”
陈阁思索片刻,道:“就这几天,学校里还有事。”
刘释笑了一声,接着搂着陈阁的肩膀,笑着对他说:“那行,这几天我带你到这附近好好转转,这你还没怎么来过呢,我保准你在这玩的痛快!”
“不行!”
晚饭时,刘释朝陈芳说起这件事,只听她砰的一声将碗放在桌上,拒绝道:“你都高二了,怎么还成天想着玩,成绩能跟你一块玩吗!!?刚好最近你哥来了,叫他好好辅导辅导你的功课,你看看他,再看看你,你怎么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