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他去抢行李箱之前,为了不让这具受伤的身躯拖后腿,毅然决然的将自己肩上原先的“责任”尽数转交给了陈阁,美其名曰,代为保管,并承诺道,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书秋倒是没有再次出声呛吴子姜,在她深深的看了一眼他后,就将行李箱推给了他,然后自己一个人快步走到走到了最前方。
而陈阁一个人背着三人份的行李慢吞吞的在后面挪,像只小乌龟一样,他们三个走在前方,健步如飞。他在后面遥遥望着这三人的背影,最初还想着总有人会注意到他吧,很快,现实告诉他,很遗憾,并没有。
走过幽长的枫林小道,他们终于见到了这座苗寨的全貌。
潜山苗寨地处峡谷,背靠群山,峡谷呈喇叭形,外宽里窄,呈收拢的趋势,中段地势平坦开阔,两岸是陡峭的断崖,鳞次栉比的吊脚楼错落有致的倚建在断崖上,依势由内向外蔓延,寨中种满了枫树、绿竹,一派生机盎然。
钱利停车前特地交代了让他们先到寨前的井边等他,先前陈阁还担心要是找不到井怎么办,现在想来真是多虑了,这口井真是注意不到都难啊!
这口井旁生长着一棵三人合抱都抱不住的枫树,古枫树高达数丈,树干粗壮,苍劲古朴,但怪异的是古树的胸围以下被钉进无数的大铁钉和铁粑齿,格外引人注目,且树枝上悬挂着许多铜钱式的冥币和精致小巧的银铃,时不时相撞还会发出极其清脆的‘叮铃’声。
陈阁远远望去就觉得格外的古怪诡异,但远远见伙伴们都已经在井边休息等待了,也没多想,就快步向那走去,但由于背着个厚重的“壳”,其实走得也不是很快。
好在前方的许玉谙忽然发现陈阁没有跟上,回头发现了他的“负重前行”,想到自己两手空空,负担全压在陈阁身上,就止不住因为不好意识而引发的脸红。
许玉谙急冲冲的跑到陈阁面前,满脸通红,极其羞愧的对他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行李全压在你一个人的身上,真太不好意思了,你把它们都放下来吧,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好了,真是太麻烦你了!”说着许玉谙就想动手帮陈阁将肩上和手上的行李给卸下来。
陈阁额前的碎发被汗打湿,脸也被热气蒸的发红,但陈阁只是笑着对她摇摇头:“没事的,就当举重了,我最近刚好缺乏锻炼。而且反正都快到了,省的你也受累”。
许玉谙被他的话逗笑,但在她的坚持下,陈阁最后将吴子姜重量略轻的背包递给了她,又被风风火火赶来吴子姜拿走了手上的编织包,负担一下就减轻了。
他不由得伸展身体,扭动了下关节,接着走到井边坐下和他们一同等待钱利,百无聊赖间,他抬头去看这棵古枫树。
这棵古枫树上悬挂着许多冥币铜钱,但大多隐匿于繁茂的枝叶中,在夕阳的斜照下,部分铜钱边缘折射出无机质的光。
陈阁只看了几眼,就觉的有股阴冷气顺着他的脊背往上爬,他总感觉这棵树上像是有什么东西躲在郁郁葱葱的繁叶里暗中窥视着他,但当他仔细去看是,有什么都没发现,但自从进了这座苗寨后,隐隐间,陈阁总能闻到一股味道。
像是旧式纸钱放久了发潮的霉味,整座寨子都是。
陈阁心里忍不住发毛,耳畔萦绕的“叮铃”声越来越远,恍惚间,他又嗅到一股怪异的苦味,很淡,被盖在那股纸钱味下。
“嘿,干什么呢?”陈阁肩膀一重,耳畔传来吴子姜的声音,循声望去,映入眼帘的是吴子姜的笑容,见他回神,吴子姜勾着他的脖子说:“叫你好几声了,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陈阁:“没什么。”
“那叫你半天都不见你回身,快点啦,钱大哥都到了,他们在前面,我们也快点追上他们吧!对了,为表感恩,你的背包也给我吧,刚让你一个人拿我和谙谙的行李也是辛苦你了。”
陈阁摇摇头:“不用了,没事的。”
“诶,你们两个快点更上,天色暗下来了,我们要赶紧去见当地的巴代啊!”钱利的声音从远处遥遥传来。
“来啦!”
少年
巴代就是苗族的祭师,在苗族社会中地位崇高。陈阁一行人想要在潜山苗寨中进行走访调查,必须要经过巴代的洗礼和认可才能被苗寨中人所接受。
苗寨内部并不都是吊脚楼,在与群山相连的最深最窄处有一座三进三出的四合院,这便是历代巴代所居住之处。
这座苗寨家家户户都挂着红灯笼,这座四合院也不例外,每个转角处都挂着红灯笼,即使还未入夜,灯笼依旧被点燃,光源透过那层薄薄的红纸,散发着幽幽红光。
四合院建在里头,不同于寻常屋舍朝阳而建,这座建筑向阴而立,内部幽暗潮湿,常年没有阳光的照射,使得屋内暗处长满了青苔和霉斑。
所以当陈阁跟着钱利跨过高高的门槛,进入这座四合院,扑面而来的除了一股极其浓郁的药草味外,还有一股难以忽略的腐朽气息。
在钱利的带领下,陈阁他们穿过长长的廊道,进入了正房大堂内,堂内香雾弥散,只见一位穿着巫袍,拄着拐杖,满头白发,皱皱巴巴的老人正跪在浦垫上对着屋内的神龛做祷告。
当他们出现时,那老人似有所感般望向我们,浑浊的眼球里闪着亮光,随即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嘴里还念着什么,像是苗语,陈阁听不懂。
老人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了一会就移开了,此时钱利刚想开口,就被吴子姜大手一挥给拦下了,随后开始发挥他强大的社交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