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辞的话戛然而止。
白细布坠落在地,映入眼帘的是一道很深的刀伤,手指肉微微外翻,夹着药粉,夹着血珠。再仔细看一看,伤口切面……
席憬突然抽回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妙辞头上套了个严实的帷帽。
是挂在树杈上的那个帷帽!
妙辞眼前一黑,一时手忙脚乱,迫切摘掉帷帽,却被席憬扯着手腕,朝一个方向带去。
隔着一层帷帽,席憬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听得不甚真切。
“这次只会认错可不行,狡猾的妙妙,得受一个大教训。”
帷帽厚重,盖在头上像压了顶泰山。视线也完全模糊了,一丁点光都看不到。视觉的感知消失后,触觉和听觉的感知喧嚣而上。
席憬摁住妙辞的手腕往前走,步伐不快不慢。
他不说话,连清冽的气息都放得极轻,几乎让妙辞感知不到他的存在。
午后的风夹带一种黏腻的燥热,妙辞的心在风里噗通噗通乱跳。
她的脚步慌了,“哥哥,理理我。”
她害怕这种不落实地的黑暗,因为不明白自己会被带到哪里,又会被捂着眼睛强逼着做什么事。更害怕席憬的默不作声,因为他的沉默令她搞不清,自己犯下的到底是不痛不痒的小错,还是不可饶恕的大罪。
尽管她不认为自己酿成了大错,但很显然,目前的宣判权是在席憬手里。
慌乱间,妙辞的身子朝前小小地跌了一下。
却被一双宽大有力的手,紧紧扶住。
妙辞急切地攀上那双手,感受到手背的青筋向上弹她几下。
原来席憬的心里并非是毫无波澜,妙辞趁机开口:“哥哥,理理我呀。”
不想那双手在将她扶稳后,竟毫不拖泥带水地抽走。
她以为这就是席憬所说的有关“教训”的全部内容,却没想到,这仅仅是开了惩罚的头,连盘开胃小菜都称不上。
须臾,妙辞感到脚掌被一块圆润且刚韧的东西滑过。紧接着,是许许多多块。
席憬带她走上一段铺满鹅卵石的路,踩第一块的时候,妙辞就开口拒绝:“哥哥,我不走这种路。”因为痛,因为会让她一直想起,方才在圆桌底下,他用脚把她的脚“折磨”了个遍。
席憬脚步一顿,回头看,妙辞简直要被帷帽淹没。头重脚轻,惶惶不安的。
席憬问:“走不动了?”
妙辞回:“不是。不想走。”
她不下他给出的台阶。
席憬再次抬脚,“那就受着。”
说痛么,其实不完全准确。更多的是在精神高度紧绷的状态下,突然遭受外部袭击的一种怪异感。
蒙着眼,她不禁把全部注意力都转移到脚底下的袭击。
鹅卵石被打磨得没了尖锐,可毕竟是硬石头,踏上去让她蓦地发现,原来她的鞋底是那么薄,薄到能感受到每一块鹅卵石的脾气。鞋履不过是一份薄薄的体面,实则挡不住任何势如破竹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