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叹了口气,喃喃说着:“你说让我每天待在这个小房里头,还挺没意思哩!”
余炳权一边给我倒水,一边摇着头说道:“哪能待在这儿哩,你回村哇,每天给咱去监工去!”
“监工?监啥工?”
余炳权把水递过来,得意的笑着说道:“我让我爸给咱申请了片宅基地,过两天就打算开工盖房呀,我还说咱们一个星期回去一次看看,这下好了,你就给咱回去盯进度去!”
我惊讶的合不拢嘴,问道:“啥时候的事情,我咋不知道?”
“上个礼拜就申请下来了,咱们第一批申请的,后头申请的还得等三年,咱们赶紧把房一盖,以后咱们在村里头也有房有院啦!”
我忍不住笑道:“呀,你可厉害哩!”
余炳权得意的看着我:“那你可当,我天天就琢磨的咋给咱弄套房哩,你回去给看着哇,夏天日长,三个多月就盖起来了,快的话国庆就能住进去哩!”
“那我回去住哪?”
余炳权想了一下,看着我认真的说道:“你先住你爸妈家哇,我妈那人靠不住,你让你妈照看我还放心些哩!”
于是在那个周末,我们从县里叫了车,收拾了我的两大包衣服、一些洗护用品,历时一个多小时,回到了我父母家里。
母亲一边替我将衣服放进衣柜,一边笑着说道:“哎呀,你们两个咋回来了,就在县城多好哩!”
余炳权帮我将洗护用品都放到洗脸架上,应和道:“在县城没人照看不行,我白天还要上班哩,晚上有时候得跟上领导们出去喝酒,怕顾不上看莎莎。”
母亲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朝余炳权笑道:“咋不去你们家,你妈可比我会伺候人,你嫂子当年怀孕就是你妈伺候的么!我这笨手笨脚的,炳权你可不要嫌我没把你家莎莎照顾好哇!”
余炳权哈哈的笑着说道:“妈你看你说的啥话,您是莎莎亲妈,您还能照顾不好莎莎?我妈不行,当时跟我嫂子住一起也是鸡飞狗跳的,莎莎性格软,快不要跟她搅一起!”
母亲听了这话很受用,笑得嘴角咧到了耳朵根。
余炳权坐到炕沿边上坐下,笑着朝母亲说道:“妈,我们前两天去逛商场,看见那金店搞活动哩,那金镯子看起来真不错,我过两天给你买一副回来!”
母亲抿着嘴笑着:“啊呀,我都老了,要那做啥哩!”
“呀,妈您看起来可一点也不老,那金镯子跟您可是最搭配了!”
“炳权真会夸人哩,你夸我两句就行啦,我咋好意思要你的金镯子哩!”
余炳权摆摆手,笑道:“哎,您是莎莎妈,就是我妈,我孝敬您那还不是应该的,再说了,莎莎这孕期八九个月还得您照看哩!”
母亲没有再拒绝,笑着把一件又一件衣服放进衣柜里。
良久,母亲才又缓缓开口问道:“炳权,你们那房啥时候盖起哩?”
“这两天就开工呀,快的话就三四个月。”
母亲点点头,又说道:“昂,你看到时候房子盖好了,莎莎是进新房住还是到你妈家,我跟上过去照顾去?”
我愣了一下,问道:“啥意思?”
母亲略显为难的说着:“呀,嫁出去的女儿,不能在娘家坐月子,更不能在娘家生孩子,这是咱们这儿习俗。”
我扭头看着余炳权,余炳权也点点头,说着:“昂,咱们这儿是有这说法哩。”
我皱着眉看着母亲,说道:“那到时候我大个肚子,妈你还能把我赶出去哩?”
母亲尴尬的笑着,“我哪能赶你哩,到时候你新房盖好了,我跟着你去新房住呀,你走到哪我走到哪!”
我有些犹豫:“那新房刚盖起,那能直接住人哩?”
母亲看着我笑道:“咋不能住人,谁家不是盖起新房就住人?”
余炳权抚着我的后背,说道:“没事,房盖起咱放上一个月散散风也差不多了,到时候也冷了,你们这老房没暖气,还得生炉子,夜里头冷不说,还得防闷烟(煤炭燃烧不充分导致一氧化碳中毒)哩!”
母亲点点头:“昂,这都六月份了,等你们新房盖起,再放上一个多月,也快过年呀,那你们肯定得在新房里头过年哇!”
余炳权附和道:“就是,等新房盖起了,我每天骑摩托回来,白天你就在妈家吃饭,晚上你回新房睡觉,基本上你睡觉前我就回来了。”
我点点头,开始对我们的新房充满幻想。
2-15、搭子,红霞
那个夏天,我每天睡到日上三竿,吃完饭,便撑着一把遮阳伞到新房子那里去呆着,看新房盖的进度。
有时候母亲和我一起,但大部分时候都是我自己一个人。
时间长了,便觉得无聊,开始在村里溜达。
也就是那个时候,我第一次见到了红霞。
那是一个阳光正好的上午,我吃完早饭,照例去新房那边转了一圈,又溜溜达达的到了红梅姨的小卖店外,红霞就站在小卖店外的大槐树底下。
红霞那时十七八岁的样子,及肩的中长发,烫着当时流行的小卷,发间箍一个黄色带蝴蝶结的发箍,身上穿着大红色带白色小碎花的吊带长裙,斜跨着一个白色的小皮包,脚上踩一双白色运动鞋,无聊的在原地站着,看起来洋气又活泼。
红梅姨就坐在小卖店外面的凳子上,旁边还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
看见我来了,红梅姨招呼我过去坐下。
“红梅姨,你们这是在外面做啥,树底下那个姑娘是谁,咋没见过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