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蒂就地检查了一下唱片,见完好无损,才松了口气。她将这场唱片放回原位后,又取了一张新的放进唱片机里。
寂静了不到一会儿的房间再次被歌声填满。温蒂随着歌哼着小曲,返回镜子前继续编辫子。
“晚餐时间在五点半至七点。”
温蒂编发的动作一顿。眼前的镜子里除了她自己的身影,还多了一个,但并不清晰,像是隔一层纱,模模糊糊的。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身后没有人。温蒂心下了然,但她并没有多么重视所谓的“晚餐时间”。
“进食不是我的每日必需。”她说。
“但是人类的必需。”那个声音深沉,带着点鼻音,“我知道你前来这里的目的。完美的伪装无法离开对生活中方方面面的观察,这也是成为一名合格的伪人的必要之路。耐心等待一周后,你便能重新获得自由。”
温蒂听到这种充满说教意味的话语着实愣了一下,长这么大,还没有人用这种长辈的语气教育过她。当然比起这位伪人所谓的说教,她更好奇“一周便能获得自由”是什么意思。她怀疑他似乎搞错了什么,又或者……认错伪人了。
她刚想询问,镜子里的身影突然消失,紧接着敲门声响起。
温蒂连忙快速编发,手指在发丝间飞速穿梭,在浓黑的头发全部被盘到后脑,她将丝带一圈圈裹了上去,并在盘发下方系了一个蝴蝶结。多余出来的两端丝带坠在下方,扫过后颈时有些痒,她又把两端塞进盘发里。
完成后,她快步前去开门。
站在外面过到上的卡尔里斯。温蒂手松开门把手,背到身后,“嗨,卡尔里斯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吗?”
“不是什么大事。”卡尔里斯看起来对穿着睡衣的温蒂不太适应,这让温蒂不解,明明以前到自己楼栋排查的时,她也经常穿着睡衣,甚至睡眼蒙眬脸都没洗。
他说:“晚餐七点钟结束,我刚才没有看见你,担心你是不是忘记了……”
“原来是指这个。”温蒂绽开笑容,“我有些疲惫,所以食用了点小面包当晚饭,打算早点睡了。”
“从镇子上到这里确实不好走,萨拉哇湖附近大多是森离九,我找到这家旅店也废了一番力气。”他向后退去,抬起右手,“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歌曲到达搞成,女高音的美声传近卡尔里斯的耳朵里,他脚步一顿,“冒昧地询问一下,怀特小姐你在听歌吗?”
温蒂点头。
“是你自己带来的收音机?”
“不啊,房间里又留声机,还配备了一些唱片。”温蒂回答。
听到这话卡尔里斯皱起眉头,“唱片?留声机?我房间里没有这种东西。”
温蒂也感到意外,“没有吗?按理来说我们应该是同级别的房间才对。”
“也许是女士有特权吧。”卡尔里斯看似在说笑,但语气偏向严肃,他问:“你有没有感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比如头晕,或者认知方面的一些?”
他靠近一步,“能看清我的眼睛吗?”
“能。”温蒂没有丝毫犹豫,“你的眼睛是墨绿色的,很漂亮,像绿宝石,我很喜欢。”
“你喜欢绿宝石?”
“没有人不喜欢宝石。”
“看来没有问题。”卡尔里斯略微点头。
温蒂似乎还是有点不放心,她问:“难道这些唱片和伪人有关?”
“暂时不清。”他说:“但来历不明的东西,谁也说不准,唱片之后你就不要在听了,以防万一。”
虽然伪人的东西对她构不成任何伤害,但温蒂还是听从了卡尔里斯的建议,将唱片收了起来,留声机也就此闲置。
第二天清晨,窗外的鸟声叽叽喳喳,吵闹地头疼。
温蒂不喜欢关窗户睡觉,特别是夏天,她觉得很热。可这里不是城镇,而是距离很远的郊区。
胆大的麻雀落在窗台上,张大嘴巴叫唤,还有一只红绿色的牡丹鹦鹉混入其中学麻雀的叫声。
温蒂起身走到窗边,见她靠近,那些鸟全都鸟作兽散,张开翅膀扑腾扑腾地全跑了,留下一地的羽毛。
她感觉无奈,将窗户从内关严并上了锁,穿着睡衣把地上的羽毛和从鸟身上落下来的白色羽粉全都清理干净了。
收拾完后正巧到了旅店规定的早餐时间。昨天缺席了晚餐,早餐不能再不去,不然就太令人怀疑了。
打开门,正巧对上同时间出门的卡尔里斯。
“去吃饭?”他问。
“是。”温蒂说。
卡尔里斯的眼睛弯了弯,“一起吧。”
餐厅里的人比昨晚多了不少,除了卡尔里斯记忆中的瘦弱白领和健壮的男人,还有一对夫妻,两人还带着一个婴儿。婴儿在襁褓中,被妈妈抱在怀里哄,可并没有什么用,她还是哭个不停。
温蒂拿了点麦片当早餐,当来到长形餐桌前时她顿了顿。
左边是哭喊个不停的小孩,右边是不熟悉的陌生人,特别是那位小麦色皮肤的健壮男性,他上半身只穿着一件白色的体恤,大块的肌肉裸露。
温蒂的眼角抽了抽,犹豫片刻后还是转身走向墙角处的小圆桌。
在落座后,那个壮实的男人突然偏过头看向她,他眼窝很深,眉毛低的可怕,几乎和上眼皮连在一块,看起来格外阴沉。温蒂皱了皱眉,他的眼神令自己感到不适。
一个白瓷盘被搁置在桌面上,卡尔里斯在温蒂的对面坐下,宽阔的肩膀将身后的目光格挡住。在看到卡尔里斯的那一刻,温蒂的眉毛舒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