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话!”宣平侯夫人立刻不满嗔怪道。
柳云湄恨恨咬咬唇,泪珠几乎已在眼眶里打转。“云湄说的是实话。”她眼泪巴巴道:“温姑娘分明已经是与景曜和离的人了。可景曜还这般牵挂她,这岂非逾矩?岂非不堪?老夫人,您是明白人,您说,景曜此举将云湄置于何等境地?他可曾将云湄放在眼里?”
宣平侯夫人虽然生顾景曜的气,却也不允许旁人这般指责自己的儿子。她立刻清了清喉咙,将对顾景曜的不满全都发泄在柳云湄身上,冷冷道:“景曜虽有错,可柳姑娘也犯不上你这般言辞犀利。毕竟,柳姑娘也还未入我侯府的门吧。”
柳云湄一向自认得宣平侯夫人青眼,万万没想到今日竟然从她口中听见这样陌生又狠辣的话语来。她一时羞臊惊异,脸庞不由得火烧一般,方才还盈盈如卧的泪花这会终于彻底夺眶而出,再也忍不住。
“得,您没哭,柳姑娘倒是哭了,谁叫她过来看这个热闹,自作孽吧。”鹿儿又翻了个白眼。
“没那么简单。”温鸾一眼看透柳云湄的心思,于是懒懒嗔怪了一句道:“她是故意这般,只等着顾景曜哄呢。不信你瞧吧,她一会便又得意了。”
“啊,她故意想让您看见世子爷怎么哄她啊,这也太心机了吧。”
女人最了解女人了。温鸾只看柳云湄那时不时刮向顾景曜的眼风就明白,她的委屈,全是给他看的。
“你家世子爷很会哄人的。”温鸾想起之前听见过一回顾景曜和柳云湄的对话。她忍不住心里生了些烦腻。这两个人恶心的戏码,她还真不想看。
“地盘图我不看了。”温鸾主动开口,抱肘的双臂修长如玉,愈发显得腰肢妩媚纤细。
“等等。”顾景曜淡淡冲她挥手,示意她先不要走。而后,他长身玉立,先是再要了一遍地盘图,而后才冲着柳云湄开了口。
温鸾见状,无奈叹气。得,把这两个人情深似海的模样看完吧。
柳云湄亦做好了顺坡下驴的准备。
只可惜,顾景曜一开口,却是音色寒凉,眼神淡漠。“我以为,云湄你始终与我是一条心的。”
一句话,说得柳云湄顿时连眼泪都不敢流了。
“云湄姑娘这招也不行啊,世子爷根本没被打动。而且姑娘,世子爷这话问得,分明是不满意的意思啊。”鹿儿看向温鸾,温鸾亦是惊讶的。她以为顾景曜面对柳云湄的时候,没有半点理智呢。
而此刻,顾景曜话里的冷漠柳云湄不是听不出来,她不由得瑟瑟一抖,心里顿时慌张起来。“景曜,我……”
他一抬手制止了她的话,继续漫声道:“我不想亏欠温鸾,正如我承诺娶你。云湄,你若不能体谅,我也无话可说。”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柳云湄只觉得从脖颈到脚心都在发凉,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浆糊。她不能接受顾景曜的冷漠,她不要失去他的喜欢,她不可以没有他!“景曜,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我……我……我可以体谅的。我明白你的意思的,我们好好照顾她,咱们才能好好在一块,对不对?我不吃醋了,景曜……”
柳云湄婉转讨好的模样让厅内众人全都蹙起了眉头。这对话,要是夫妻夜话自然是没什么说的,可此刻大庭广众的,实在有些不成样子。
顾景曜也不想她这般作态,微微诧异敛目,一边命下人去添茶水,一边将柳云湄护在了身后不再理会,而后立时看向秦筝道:“弟妹,地盘图可找到了?”
故意装傻
“找,找到了。”秦筝从未见过顾景曜冷淡如此刻的模样,心里止不住地打起鼓来。她从前觉得老侯爷已经算是脾气暴躁的,可此刻她才明白,原来真正厉害的人从来不必发脾气,光是淡淡说话就已经很有威慑力了。怪不得自己的丈夫对这个大哥比对老父更加敬畏。
仆从将给温鸾买的那处宅子的地盘图双手呈给了顾景曜。秦筝这会心里倒是镇定了不少。还好,她最后买的宅子是死过人的那一处,虽然有些忌讳,但总算两进两出,至少大小上算是说得过去的,更何况后头还跟着一座小花园。这样合适的宅子,配一个官家夫人不成,配给温鸾,却还是绰绰有余的。
柳云湄也提早看过地盘图,同温鸾一样,她亦不觉得这宅子有什么让人不满意之处。就连旁边的街市也是热闹又规整的,除了刚刚死过一对夫妇之外,再无旁的毛病。
“这宅子我都觉得不错。若不是放心不下你们,我倒也想过去躲个清净。”宣平侯夫人的身子倚靠在紫檀木玫瑰椅上,老目低垂道。
“正是呢。大哥,我都说过了,我和婆母必定不会亏待温氏的。”秦筝随和笑着,却有些拘谨地看了一眼温鸾。还好,温鸾距离那种地盘图不近,大约看不出那地盘图是她自己从前亲手选出来的。
其实秦筝哪里看不出来,只不过是故意装傻而已。
“是挺好的。”顾景佑瞥了一眼,又满意地坐下来。“一个两进的宅子也够了。嫂子一个人住太大的地方,反倒不自在。”
连顾景佑都这般说,秦筝更放心了。
鹿儿却在旁不甘心,忍不住推着温鸾的胳膊道:“您怎么不说啊?那宅子可是死过人的。”
“说了又有什么用。”温鸾浑然不在意,压低声音道:“这件事说了,旁的事没准又会被人使绊子。说到底,他顾景曜再厉害,也架不住侯府当家的都是女人。这男人玩心眼,自然都是玩不过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