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萝终于肯抬头。
她想到一人。
“不计较的办法只有一个,便是……”萧止迎着她的冷漠往前走了一步,“阿萝,你该知道。”
裴萝后退两步,努力压住情绪:“皇上慎言。”
“如果只有这一个办法,朕很想知道,你会如何选择?”萧止还想往前。
一个声音骤然响起:“皇上,肃儿许久都没见您了,他说他很想父皇,妾身便带他过来。”百里慧带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男孩走进来,朗声道。
萧肃对萧止行礼。
不经意间,裴萝看到百里慧使了个眼色,让她走。她毫不犹豫,行了个抚肩礼,疾步退出。
脚下的一方土地,裴萝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
走出殿门,裴云庭原本背对着门,弯腰赏花,听见声音,抬头朝她看过来,深邃眸光里泛起清浅笑意。
“走吧,阿貍已经在等着了!”
师兄
路过街角花铺,裴萝买了一束白菊。
很明显是要祭奠谁,裴云庭看向阿貍,阿貍也是一脸不知情。
“想出城吗?”裴云庭问。
裴萝低头:“麻烦王爷了。”
麻烦自是不麻烦,裴云庭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眼角眉梢笼着一层忧伤,淡淡的,像没有表情的低泣。
他懒声:“正好,本王也想去散散心。”
“顺路。”
马车出城,裴萝下了车,将一枝花放在流淌的护城河水之中。这里是下游,河水不会再回头,带着花远了。
裴萝又抽出一枝,雪白的花瓣在风中摇晃,她恍惚间想起,有个不喜欢白色的人十分嫌弃地说过这颜色像送葬,如今看来还真像。
轻勾起嘴角,把花放进水里,花朵颤颤巍巍漂浮着。裴萝久久回不了神,眨了几下眼,睫毛挂上一星水珠。
裴云庭看向远方。
眼中濡湿悄然干去,了无痕迹,裴萝转过身一手抱花,一手对裴云庭虚虚行了一个礼,道:“齐王殿下,就此告别吧!”
这个目的裴云庭倒也不意外。她早就想走了,不愿留在皇宫,自然也不会想要留在他身边。还好,如今他知道她在哪里,走得再远都会再次找到她。
怀里还有一枝白菊,裹在淡蓝色的丝布里,裴云庭伸手从裴萝怀里抽出最后一枝白菊,弯腰放进水中。
头前的第一枝已经走远,白菊追着她方才放下的第二枝,借着水流的力量渐渐追上。两枝花缠抱着,直到消失在水流中,都没再分开。
裴萝想起今生的裴云庭有一个逝去多年的心上人,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把丝布折好,放入随身背的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