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娘娘牵挂,一切都好。”孟朝进的回答中规中矩,恪守礼节。
这本来是再寻常不过的客套话,尚芙蕖却有些奇怪。依照对方性子,应该是会回问自己一句的。
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他开口。
许是她表情太明显,孟朝进温声,“娘娘是不是有什么事想问?”
尚芙蕖笑着坦言,“还以为你会告知我家中近况。”
他来京兆没多久,长辈之间多有书信相通,肯定比她了解。
打趣似的一句,孟朝进却倏地变了面色。
尽管速度很快,但尚芙蕖在后宫这门功课已经练出来了,敏锐捕捉到几分不对味。
“怎么了?”
她先前话语中的轻松不似作假,孟朝进犹豫了下,试探地问,“莫非……娘娘还不知道此事?”
尚娉婷上一次递信还是喜得贵女。绣坊蒸蒸日上,她本身精明能干,再加上一个有渔舫经验的尚夫人,如虎添翼。
尚芙蕖有孕后也报了喜。
后宫有子嗣傍身就是最大的保障,尚家母女都替她高兴。
信上寥寥数语,只字未提尚父。这么大的事不可能不说,但那会儿她没有多想,只当是绣坊生意忙碌的缘故。
如今看孟朝进神情却像是另有说法,眼皮不由直跳。
“我爹他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
她反应太快,眼见瞒不住。孟朝进轻叹一声,只能告诉她实情,“尚伯父被人告贪污抚恤银子,下了大牢。”
“不可能!”
尚芙蕖从座上腾起,矢口否认,“就我阿爹那性子,吃席多分双筷子都要还回去,怎么可能有胆子吞抚恤钱。”
照尚夫人的话说,就是十世的老鼠成了精,做什么都畏手畏脚战战兢兢。
让他行盗窃之事,恐怕和杀头差不多。
“娘娘先别急。”
孟朝进轻声安抚道,“尚伯父的人品左右相熟者皆知,都信他不可能做出这等糊涂事。”
“而且阿爹已经差人在碧云州那边打听过了,如今人虽然还在刑狱里,但毫发无损。”
没有动用私刑,没有屈打成招,明显有贵人从中调度了。
尚芙蕖咬了咬唇,“是谁?这桩事到底是谁告的?”
她阿爹能力平平,信奉中庸之道。一把年纪才得了碧云州的这么一个芝麻小官,怎么着也不该碍到谁的眼。
所以刀口,对准的是她和尚清。
尚家老爹升上去也不知道要过多少年,但尚清不一样。
由童子科进入太学。后面还有她这个当宠妃的姐姐。可以说,只要有点真材实料,就能平步青云。
“告发者走的是投书缿筒的路子,照理说名姓需要保密。”孟朝进压低嗓音。
“但我阿爹他们使了些银钱顺藤摸瓜摸清楚了。据说……这事是董家那头牵的线。”
碧云州的董家……
尚芙蕖柳眉微蹙,心口有团火烧了起来。董家诚于宋太师,这一手背地里也不知道埋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