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是、是是是……”
想起穆太后的吩咐,齐忠两只眼左右各晃了一圈,才硬着头皮开口,“陛下您为何……不直接去尚美人宫中坐坐?”
天子过问这位美人,次数多到异常。他这近身伺候的内侍,只要脑子没被门夹,就都能看出异常。
太后自然也注意到了。
一滴朱砂溅在墨黑字迹上,眨眼间便晕染开,而原本红黑互不侵染的两色,此刻迅速融成一团。
不知想到什么了,陆怀眉睫微动。
“这话是太后让你说的?”
周遭寂静片刻,锐利如剑的眸光从头顶落下,齐忠后背出了冷汗,自知说错话了,慌忙跪伏在地。
额头死死贴着手背,一言不敢发。
“你去回太后,朕不玩救命之恩以身相许那套,待风波平定便遣散后宫。另外,记清楚了——”
冰棱般的音色刺了过来,“谁才是你的正头主子。”
但话是上午放的,下午就打脸了。
关押在刑狱中,还没来得及处置的那批蛮族俘虏,其中有一名蛮族女奴,不知动了什么手脚,竟逃了出去。
新柳迎风拂动枝条,缓缓舒展身姿。沐浴在日光下的皇宫依旧一派平和安宁,只有看不见的角落里,数道黑影来回穿行。
齐忠才被敲打过一番,这会儿端茶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结果那盏试过一遍的茶水。
陆怀只用了一半,就又埋头到书案前。
六月初还不是最热的时候,所以小腹处那团火蹿上来时,他只愣了下,便随手抄起茶盏砸向对面的云竹。
砰——
瓶身碎裂,身上那份热意却依旧没有消褪的痕迹。
他太熟悉这种情况了。
一把拉开底下的暗格,取出解药,天子眉眼骤然阴沉。
“传医官!”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7】
蛮夷的医术粗糙,自不能与宫中的医官相比。
战战兢兢半辈子的老医官,难得大胆放手一回,在那碗药汤里的加了许多助眠药材。
不止尚芙蕖劳累,事情桩桩件件不间断地来,连让人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陆怀已经许久不曾好好休息了。
幔帐半掩,丝缕如烟的安神香并不能抚平他眉心折痕。
这一觉睡得还是不安稳,埋藏在记忆深处的梦魇顺着缝隙又爬出来,张牙舞爪。
方才已经吐过一阵子,这会儿胃里火烧火燎般疼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