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夫人到京兆投靠主家时,那位贵主尚在襁褓。当日正好太后娘娘带陛下出去玩,兴许瞧过一眼吧……”
齐公公是人精,话语含糊。
但尚芙蕖满脑子只有一句——二舅姥爷的,被骗了!
照段采女这个算法,自己和院子里的那窝蚂蚁都算青梅竹马。
步舆缓缓停在了皇帝的燕寝,难得不是宣室殿。尚芙蕖由侍女扶着走进去,才发现殿内只点了一小盆暖炭。
陆怀立于窗前,他今日穿了一身毛边的玄色常服,矜贵中透露慵懒。厚实衣裳削弱原本的清瘦体态,显出几分少年人的可爱。那柄见过血的长剑依旧佩在腰间,与一块龙形白玉佩相碰,发出清脆声响。
尚芙蕖刚上前要行礼,装傻充愣谢他赏的东西。
陆怀却抬手制止住她。
“常山胜了。”
那双凤目扬起,带着少年意气,流光灼灼,神采照人。
尚芙蕖一时被晃的失神。
他不贪恋美色,也不是完全没理由的。毕竟这满宫的花花草草,都难与其相比。
天子自己,就是绝色。
想到太后那番苦劝,先前还觉得荒谬,而今细想……确实有点道理。她盯着这张脸的时间略微长了些,直到少年轻咳一声,悠悠回过神。
“想要什么赏赐?”
这次能大获全胜,她功不可没。
尚芙蕖摇头,“陛下已经赐了臣妾步舆。”不知道值多少,但还得还傅家的钱债。
总的一句,就是口袋不富裕。
陆怀道:“你可以多要些。”
“这些也都是陛下赏的。”尚芙蕖晃下脑袋,哗啦作响。
她穿戴着自己赐予的珠宝,打扮的珠光宝气,华丽富贵。陆怀目光微沉,先前心底那股隐晦难言的感觉,蓦地又冒了出来……
尚芙蕖审美堪忧,喜欢大红大绿,各种死亡颜色使劲往自己身上造,全靠一张脸硬撑。从前在家还有母亲实在看不下去,出手干涉一二。
如今进了宫,更是放飞自我。
除去一些重要严肃场合,都是怎么俗气怎么来。
贴身侍女不止一次担心,天子早晚会被她俗跑。因审美拉胯而失宠的嫔妃仅次一位,只怕是要青史留名,公开处刑。
但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忧虑间,少年君王已经走到自家贵主身边。相挨的衣袖,暗示着这并不算是一个正常的社交距离。整个过程轻缓自然,如同在麻痹猎物。
他低着视线,专注落在西红柿炒蛋配色穿得像盘菜的少女身上,不自觉柔软。
半点也不受影响。
甚至可以说是喜欢。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一场双向奔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