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榆景点头“嗯”了一声,就继续烤东西去了。
冉星拿起手机,低头回了个工作微信,两人都没再说话,场面突然变得有些安静。
谈婳觉得此时冷场了似乎有些尴尬,于是深吸一口气,壮了壮胆子,率先开口道:“冉星,我能问你件事吗?”
对方似乎也在等一个契机打开话匣子,于是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好啊,你说。”
谈婳顿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怕对方觉得冒昧,小声支支吾吾地说:“你这么年轻,是怎么想着来村里当村支书的呀?”
冉星想了一下,平静地说:“怎么说呢,可能每个人想法不同吧。可能大家的青春都是向上生长,我可能在向下扎根吧。我大学的时候就入党了,从那还会儿就想好等毕了业要回到家乡来,所以毕业后也没找大城市的工作,就直接回来了。本来是想在县城或者镇子里找个工作先干着,也是机缘巧合,正赶上村里党支部选举。你知道的,现在村里新老断代挺严重的,老一辈的退下来了,年轻人嘛总共就没几个、党员就更少了。所以我能当选,纯粹是捡漏。”
谈婳抬起头,看向她的眼神突然多了几分敬佩,虽然这些年,各个大学校园里诸如“学有所成、回报家乡”之类的标语挂了一届又一届,但是真正能做到的人,毕竟还是少数。
尤其是当家乡需要和个人向往的生活发生矛盾的时候,要暂时放下个人想法、把家乡建设放在首位,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至少谈婳现阶段,还没有这么高的思想觉悟。
这么看来,冉星和厉榆景倒像是同一种人,都有着高尚的社会理想,目标明确,而且异常坚定。
“那你呢?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冉星不禁反问道。
“我嘛,无业游民一个。”谈婳垂眸一笑,忍不住自嘲了一句。
冉星的眉毛轻轻蹙了蹙,继续追问:“那之前呢?你是毕业后一直都没上过班吗?还是说,还在上学?”
谈婳叹了口气,面无表情地回答:“之前是设计师,干了两年吧,不过最近辞了。没办法,加班熬夜、压力太大。”
说罢指了指自己的眼下的乌青,“喏,瞧瞧之前给我摧残的,回来十几天了,这黑眼圈都没完全消下去。”
冉星一脸惊喜地开口:“那这么看来,我们还算是同行。”
啊?村支书、设计师?同行?
谈婳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二人目光交汇之时,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冉星笑了笑,眼底泛起几分温柔和惬意,慢悠悠地说:“你看啊,你们设计师的工作是创造出漂亮的东西是吧。对我来说,湘云村现在也是我要设计美化的产品,我得通过自己和其他人的努力,让它变得越来越美好。所以这么看来,我们的职业虽然面对的对象不同,但也算是殊途同归。”
谈婳怔了一下,正如冉星说的那样,自己当初学习设计的初衷,正是用自己的笔触创造这世间的美好事物,没想到两人第一次见面,她一句话就点出来了。
这会儿谈婳对她倒是有些一见如故的感觉了,难怪厉榆景说她俩应该能聊得来。
“那你来村里多久了啊?”谈婳又接着问。
冉星浅笑轻言道:“我就是这个村的啊,从小在这儿长大的。22岁大学毕业就开始工作了,我现在工龄都3年了。”
她说着,脸上不自觉多了些骄傲的神色。
工龄?
谈婳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听到这个词,第一反应居然是自己还要干多少年才能退休。
半天才反应过来,冉星说的,应该是工作年限。
“喏,羊肉烤好了,你们两个女孩先吃,我们几个再接着烤。”周屹川端了盘烤串过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谈婳拿了串烤羊肉串递给冉星,接着自己也拿起一串,咬了口肉在嘴里,边嚼边说:“那你们后面打算怎么发展村里啊?”
话刚一说出口,谈婳突然意识到不对,连忙补充道:“啊对不起,我刚才没多想,脑子一热就秃噜出来了。这些是不是不方便透露啊,那什么,我就随口一问,你要是不方便的话还是不要回答了。”
冉星看着她略显慌张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笑出声来。
半晌,她的情绪平复下来,接着唇角微扬,语气温和地说:“没什么不方便的,这些本来村里大喇叭就讲过。听说你刚回来,不知道也正常。其实也没什么高大上的策略,无非是想把村里的旅游做起来。”
“旅游?你是说这个农场吗?”谈婳用手指了指四周,好奇地眨了眨眼。
冉星点了点头,回答道:“是,也不完全是。厉榆景这个露营农场这两年已经建得挺成熟了,后面只要能保持稳定的客源,盈利问题不大。只是农场这类项目,虽然很受年轻人的喜欢,但是游客留存时间不长,基本上人待个一天两天的也就回去了。”
她顿了一下,又继续说:“其实我们最近打算在村里开展一下调研,看能不能开发一些新的旅游或者娱乐项目,最好是带有咱们本村特色的,和这个露营农场相互补充,把村里的旅游收入再往上提一提。”
谈婳微微张了张口,一脸的目瞪口呆,忍不住感叹:“不愧是村支书啊,说话都一套一套的。”
冉星皱了皱鼻子,回了句:“你可别调侃我了。哦对了,听周屹川说,你还要在村里待一段时间?”
谈婳认真地点了点头。
“或许,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在村子里四处转转,看看能不能帮着出出主意什么的。你们学设计的眼光都比较好,说不定能帮上我们大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