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峰看着她,感觉有些莫名其妙:“都知道不要再给警察提供材料了。”
冯杉杉稍稍心安,抓紧又问:“kelly都和你说的什么?”
陈晓峰继续用沙哑的声音说:“和你说的一样,千易要找警方撤案了,不要再给警察提供材料了。她还问我,你觉得把你们老板杨洁关在里边,你在外边提供给她加罪的证据,你很心安吗?”
冯杉杉内心感叹,这个kelly说话真是句句见血,直击别人痛处。她又问:“从你出来到现在,你给警察提供了多少材料?”
此时,陈晓峰略有得意,话音里有了一些松弛:“我出来后,就和警察联系,说我的电脑当时拉在公司,已经被技术部重置了,里边什么都没有。当然,我电脑确实拉在公司了,但是我没有再去公司。警察让我想办法,我就从邮件里找了去年的三个项目,千易ai节、智慧交通上海发布会、全球ai展,隔两三天给他们一个。”
冯杉杉知道他能做到这样很不容易了。他在蓝行已经工作三四年,主要负责客户千易的项目。如果想给警察材料,那是真的可以源源不断提供。“你提供了材料,警察怎么说?”冯杉杉追问。
“他们给了我一个邮箱,就最开始的时候打电话催促我快点发。等我发过去之后,他们就不和我联系了。我猜这对他们只是一个小案子,应该不太重视。”陈晓峰回答。
冯杉杉语气严肃地说:“你不要再给警方提供材料了。我和kelly会处理后续的事情。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吧。”
陈晓峰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杨总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到蓝行之后,她把这么重要的项目交给我做,给我这么好的收入。我也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做不太地道。可是,我就是打一份工挣一份工资,家里还有老婆孩子,我承担不了那么大的责任和风险。”
冯杉杉摆摆手,不想再听他啰嗦,又死死盯着他,对他进行了几句威胁和恐吓,看他的眼神就知道听进去了,应该不会再继续搞小动作。
话已说完,她起身告辞,走到门口穿上高跟鞋,去坐电梯下楼。
陈晓峰站在门口送她,看着正在等电梯的冯杉杉,又想起今天上午那个眼神凌厉的kelly,心里不禁感叹:“这些女人,真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冯杉杉走出小区,发现街上有一家山寨版“望京小腰”。她进去坐下,点了20串羊肉串,一份疙瘩汤,两瓶啤酒。她需要冷静一下:kelly今天上午就来找过陈晓峰了,而且还说千易会找警方撤案,这是真的吗?还是和自己一样故意唬住陈晓峰的?若是真的,那太好了。如果是假的,至少kelly来不让陈晓峰继续爆料了,说明她也想收手了。
无论如何,都是一个好消息。值得喝一杯庆祝。冯杉杉倒满一杯啤酒,痛快地一饮而尽。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好不快哉。
“也不知道宋轩联系杨洁的家人,联系的如何了。他这几天怎么也没找我。一会儿回家后给他打个电话。”冯杉杉用手握着一根羊肉串,熟练地张开嘴用牙撸下几块肉,真好吃。
宋轩那边进展的并不太顺利。冯杉杉给他了杨洁助理的电话,他打通之后,约了对方在蓝行公司附近的一家星巴克见面。
这个助理跟了杨洁已经三年,对她的私事还算熟悉。她告诉宋轩,杨洁没有家人,一个人住在朝阳金茂府,偶尔男朋友会过去找她。
“她的父母呢?”
“她每年春节都出去玩,从来不回家。妈妈在读高中时就去世了,爸爸再婚又生子,她从读大学时就和她爸爸断了联系。”
“你不是说她结过婚,有孩子吗?”
“她六年前就离婚了,孩子跟他前夫,平时也没什么来往。”
“那她这次请律师了吗?”
“这也是我和我们的副总特别着急的地方。我们去过律所,律师说刑事案件必须直系亲属才能帮她请律师。从法律关系上来讲,现在只有她爸爸能帮她请律师。可是,我们联系不上她爸爸,好像杨总都没有她爸爸的手机号。她有一次喝醉了,说自己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像孙悟空一样,无父无母。”
宋轩听完吸了一口冷气,杨洁进看守所都十几天了,连律师都没办法请,这听上去有点太悲惨了。
助理还告诉他,现在的蓝行就像一盘散沙。千易已经停了给蓝行的业务,杨洁又进看守所了,公司五十多个人,看着每天还来打卡上班,暗地里都慌里慌张地在找新工作。现在多亏还有一个副总撑着,他也是股东,占蓝行10股份,局面勉强维持。
后来,宋轩又找了几个认识杨洁的大学同学,旁敲侧击地问她的情况。“她呀,一毕业就交了好运,在万浪(曾经的一线互联网公司,后没落成二三线公司)做商务经理,有个大领导来万浪视察工作,她那个团队负责接待,结果大领导的秘书看上了她,足足大她十岁呢,两个人谈起恋爱,很快就结婚了,咱们都还当着北漂呢,人家就当上太太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离婚了,分手时男方还送了她一套房,再后来就自己开公司还是怎么着了,对了,她不是和张曼很熟悉吗?你怎么还找我问情况?”
宋轩匆匆应付几句,赶紧挂了电话,害怕言多必失。他是一个性格内向的人,平时和大学同学、朋友联系都不多。在这种关键时刻,发现自己真是一无是处。
他本来想给冯杉杉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又害怕被她追问地无处可逃。那个女人的嘴太厉害了,像一台永动机,喋喋不休,不知道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