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鸢托腮抵于膝,笑眯眯侧头看着他。
晏屿青神色看不出变化,只手指微微收紧,什么也没说。
烤兔子这活看着容易,然若想外焦里嫩,肉质多汁鲜美,火候、手法缺一不可。
晏屿青熟稔剖刀开肚,翻转添火,对于用那把随他上战场的刀剑做烹饪之事,并无过多犹豫。
肃然得仿若在阅兵书,思决断,而非仅仅烤只野兔。
原淮鸢还对为饱腹杀生稍觉残忍,伴着烤兔肉香弥漫,她咽了唾液,庆幸方才没将迟早打脸的慈悲心道出。
在少女垂涎欲滴眼神中,晏屿青撕下兔腿,头也未抬伸手递了过来。
“你先吃。”
淮鸢本欲客套推辞二三回,然肚中空空,极合时宜地轰鸣一阵,万般尴尬下,一言不发伸手接过。
当朝唯一亲王亲手给她烤兔子吃,这在数月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甚至当时对于瑾王,是若能亲睹一回真容,便得三生有幸的崇拜。
而今,他却在给自己烤兔子。
淮鸢一面大口咬肉,一面觉奇妙。
她牵动嘴角上扬,道:“王爷为什么会同我来?”
这问题她早就想问,憋在心中许久,今时觉二人似是亲近了些,倒顺口便问了。
晏屿青垂眸,一时没说话。
久至淮鸢惴惴不安以为唐突了,他方开口。
“我想看你能走到哪里。”
篝火明灭,火苗偶有跳蹿,发出“噼里啪啦”声响,于空寂山洞中极为响亮。
淮鸢想过,他许是动了恻隐心,亦或是担心山高水远她一走便不再回头,跟来监视她的。
却不曾想,会是这般无关紧要,作壁上观的理由。
她攥了指尖,不甘心又接着问:“我道撰写医书,王爷便信了,却不问为什么怎么做,是相信我吗?”
晏屿青似是不理解她为何问此,不甚在意道:“你随淮昀学医,自是比我精通,至于为什么,你亦说过,是淮昀遗愿,我为何还要问?”
他这般说并非刻意疏远,只他极少与女子交谈,不了解女子柔肠百转,向来以最简短的话语交谈。
淮鸢虽自幼受父亲教导,较寻常女子多了些见识,却也仍是纤纤少女,女孩有的绕指心思,她亦有。
听了此话,便只觉他原真既不在意,亦无情谊,只将她当作过路人罢了。
淮鸢白了唇,低眉懦声道:“其实不止的。”
晏屿青抬眼看来。
淮鸢咬了唇,直起背,坚定地望向他:“不止是父亲遗愿,亦是我想做之事。”
“守淮家之根基,从父长之规谏,将淮氏针灸发扬,撰写医书大全,亦是我的夙愿。”
她顿了下,继续道:“况为淮家翻案,以如今的我实在太过弱小,我需得闯出名声,强大到能让人听见我说的话。”
“万种怨愤,悉隐于心,待来日方能一举反贼。”
少女眼眸中火光摇晃,稀碎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