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谁?桑淇莫名不安。
“王上,桑箬王子又闹起来了。”
桑淇为除后患,所幸将妻儿带在身侧,他唯一的儿子桑箬今年刚过五岁,正是闹腾的年纪,黏他黏得紧。
他一想到儿子可爱面容,阴郁的神色缓了下来,甚至笑了笑:“真是被宠坏了。”
他正欲转身走向营寨后方,前方哨兵突然来报:“王上,东侧突有两女子苗寨!”
桑淇本就看子心切,一听不过两个女子,更是无所谓:“派人追上杀了便是。”
无论是百姓出逃,亦或是桑芜想要搞什么谋划,都是妄想,他忍不住嗤笑,这毛头小子真是病急乱投医,竟将期望寄托在女子身上,难怪苗王那老头一把年纪了还不敢放权给儿子,真是没用啊!
桑淇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摇着脑袋似是嘲笑桑芜在做些无用功,缓缓向营寨深处走去。
哨兵目光落在王上离去背影,只得将心中那丝疑虑不安压下,转身上马离去。
淮鸢和云泷自东侧小门闯出,一路纵马疾驰,很快就回到了那片芦苇地,直到再次见到满地风灵草,方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一人一把风灵草塞入怀中,本已经要离去,淮鸢余光忽地瞥见沼泽深处一株小草,其貌不扬,同寻常小草并无太大区别,这也是第一次来时,淮鸢并未注意到它的缘故。
可现下太阳西落,只余天边晚霞苦苦支撑,昏暗下那株小草隐约泛着银光,似是月光倒映,又像自身发出的光辉。
“那是……银辉草!”淮鸢猛地勒停马匹,翻身下马,“云泷你先回去,我马上追上。”
她叫云泷回去,自己却一步步走向沼泽深处。
“你要做什么?”云泷怎可能留她一人在此处,见她走远立时也翻身下马,急急追了上去。
在外头,争分夺秒夺的是她们的性命,沼泽泥泞难行,步步艰难,一进一出定然需费不少时间,云泷望向身后抬头警惕打量的马匹,内心焦急万分。
淮鸢看见她也跟了上来,也不客气:“云泷你来帮我把石头搬起来。”
银辉草大多自石块底部生根发芽,偏它的根部药用价值最高,因而要的银辉草,必须得连根拔起,整株入药才行。
云泷咬牙快步上前,同淮鸢协力搬起石块,时不时回头看向远处,生怕下一瞬便有人马袭来。
淮鸢小心翼翼拔起收入怀中,立时拉着云泷快步走回,正将走出沼泽地时,由远及近传来马蹄声,云泷瞬时唤来早已躁动不安的马匹,赶在敌军到来前堪堪翻身上马。
身后南寨士兵速度极快,见她们竟是又往苗寨方向骑去,认定她们并非普通百姓,甚至掏出弓箭向她们射来。
云泷降速稍落在淮鸢身后,替她挡去飞来箭矢:“你先走!”
淮鸢虽从未见过如此凶险场面,难得还能维持镇静,回头扫了一眼。
五个人。
她一手紧执缰绳,身子后撤,抬手瞄准为首黑脸男子后,轻按手腕内侧按钮,“咻”的一声,银针入喉,男子轰然倒下。
在云泷震惊目光中,淮鸢双腿紧夹马肚,重新为手腕内侧补上银针,下一瞬,同样的动作瞄准冲上来的男子,又一声,男子自马上坠落。
他瞪大双眼,甚至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云泷抬手击开连续不断飞来的箭矢,笑得爽朗:“你再来几针,我掩护你把他们都干掉!”
淮鸢垂下手腕,大声道:“没有了,总共就两发。”
“什么?”云泷难以置信,“你怎么不多准备几个?”
这么好用的东西,难道不该多多益善吗?
“时间太短了。”方才在药坊,她凑巧看见似是用剩下的三草毒,正巧她前几日心想此行必是惊险万分,做了个银针发射装置在手腕内侧,思忖了片刻,她还是将银针浸染毒液。
只是,淮鸢垂眸,她紧抓缰绳的手,为何会微微颤抖?
她不杀人,死的就会是她。
“能杀两个也很好了!”云泷回身砍向即将追上来的男人,虽然未中,倒是惊到了男人身下马匹,高高抬起前蹄,速度慢了下来。
两人趁此机会,夹紧马肚,飞快拉开距离。
只是从东侧回去已然不现实,她们只能赌,赌能顺利回到大门,赌晏屿青能在她们被杀之前杀了他们。
南寨人已暂时退兵,按理说不会这么快再聚起一波攻势,高塔上的哨兵却探查到远处竟有马声传来,数量不多,十人以内,可在此节骨眼,不会有闲杂人等过来,数量再少,他们也得保持警惕,于是他拉响了警铃。
晏屿青本在帐内同将士谈话,听到警铃忽地内心一阵不安,对面乌明将军已然大惊起身,掀开布帘走了出去,不多晌又走进来,道:“王爷,有五六个人骑马向寨内驶来。”
晏屿青神色平静:“是谁?”
“不清楚。”乌明紧皱眉头,“奇了怪了,为首两人竟是女子。”
他没注意到,向来冷静自持的瑾王捏着茶杯的手指倏忽收紧,杯中茶水险些洒出。
淮鸢抬头看向远方,寨门已在眼前,天已经完全暗下来,看不清晏屿青在不在城楼上。
她回头用余光瞥向身后追赶的人,他们似是有些心急。
身上的箭矢已经用完,偏偏还没将这两个瘦弱女子射杀,她们出这一趟寨子做了些什么他们不知道,只知道上头临死前下的最后一道旨意是杀了她们,眼看任务即将失败,他们怎能不心急!
再往前就是苗王领地,他们过去是死,临阵逃脱也是死,可至少死在战场上能保住全家的命,几人催着马匹,几乎是抱着必死的心态俯身追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