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之逸觉得时晨才是世界上最爱时鸣的人。两人互相调侃到这里,又忽然沉默了起来。
这样的相处对于他们而言,温馨的有些失真。如果不是案子的原因被牵连在一起,时鸣知道,程之逸还在欧洲,还在他遥远的心底。
果然,程之逸下一句开口问:“我之前离开天河之后,还以为你会动看守所,没想到你也跟去了温华。”
时鸣从昨晚到现在,心绪已经恢复了往日,他迅速跟上程之逸的思路,听懂了这句话的暗示:“你是说,看守所?”
“看守所里应该藏着东西,段昀一的死就是他们很冒险的一个举动,他们一直以为段昀一绑架我是真的因为六年前我们三个人之间的恩怨,并不知道他其实已经对我坦白了很多,所以才会铤而走险明知道会留下痕迹和把柄,却还是选择杀了他。我觉得,可以试试看,就从这里入手。”
时鸣的汤勺一顿,和程之逸说:“说来也怪,省纪和省检督查都介入这么久了,还是没拿出一个像样的结果。”
“别这样想,或许他们也和我们一样被蒙蔽了眼睛呢?不管怎么样,找个机会,我们也介入进去,现在这样一直在外围现场,根本接触不到核心的东西。”程之逸说话之际,一碗水蒸蛋已经见了底。他不得不承认“熟能生巧”四个字,任何一个技能可以坚持三年以上,绝对可以入专家的行列。
水蒸蛋专家,程之逸想到这里就忍俊不禁。
时鸣正在想他的这些话,余光看到对方微笑,好奇地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程之逸抬头看着他,“你先吃,我进去洗个澡。”
“别动!”时鸣打断他,然后伸出手来,把对方唇角还残留的“蛋渍”抹了下来,随后笑着放在自己的唇边。一气呵成的动作让程之逸顿时脸红了起来。
时鸣笑着说:“真不懂你,睡都睡过了,每次都在这些小事上矜持。”
程之逸已经站到了浴室门口,并不想理会这些话。
“别洗那个刺青,小心发炎。”时鸣高声喊着。时鸣对那个“Ming”的重视程度比程之逸还要离谱,仿佛是刺在了他的身上。
昨晚睡觉前,他观察了好久,这个刺青只有拇指大小,这几天程之逸又是熬夜又是淋雨,没有保养好,一直红肿着,倒像是浮雕图案随着心跳一动一动的。如果是六年前的他,一定会刨根问底地追着程之逸说清楚,但现在心照不宣的默契不需要太多的言语。
程之逸有些困了,时鸣还在盯着看:“实在是有规定不让纹,不然我一定全身刻满你的名字。”
当时程之逸转了个身,闭着眼睛说:“到时候希望你自觉地离开我的世界,我不喜欢斑马。”
时鸣吃完最后几口水煮蛋想,这个人嘴欠的时候,完全像个刺猬,刺得你浑身难受。说不定秦诗枫曾经背着自己拜在了程之逸的门下学“毒舌”。
想什么来什么。刚想到秦诗枫,对方就打来了电话。看到这三个字的时候,他顿时又想起了躺在重症室的王骁,他深呼吸一口气,接了起来。
“王骁怎么样了?”秦诗枫声音有些焦急,“我已经订好了机票,明天早上就到。”
“重伤昏迷,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了,你别急。”时鸣安抚着。
“我去看看他,顺便也有事情找你。姚老先生口中的那个不明液体已经出了鉴定,当时省里技术不成熟,这是部里的结果。还有,时鸣你还记得你刚来温华和我说的那种血检和尿检都检测不出来的毒吗?我也遇到了。”秦诗枫的声音低了些。
时鸣回:“嗯,来了细说。”
时鸣收拾完东西,坐在沙发上开始想着秦诗枫刚才的话,隐约间他似乎可以看到一张网缓缓遮覆的画面。
“毒。”时鸣靠着沙发背出神地望着天花板,“是毒吗?”刚洗完澡的程之逸一出浴室门就听到了这句话。
时鸣又问了一句:“是毒吗?”
程之逸知道他在问自己,一边擦着湿发走了过去:“想到什么了?”
时鸣保持着这个姿势回答:“这个组织给我的感觉一直都像是赏金猎人,给钱就能办事。但慢慢地我发现,他们不是为了钱,你还记得石老头那天晚上和你提到过文华市那位医器老总被绑架的案子吗?我问过文华的警方,他们说绑匪当时并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一个类似保温箱的东西,很荒谬对不对?但是他们的制造技术走在世界前列,当年绑匪要的保温箱是刚研制出没多久的真空保温箱。”
“他们收钱办事却又不是为了钱。”程之逸点出时鸣话里的意思。
时鸣忽然望着程之逸说:“对,从六年前为了得到你的家族永生香的提纯技术,到那个保温箱,到他们从女性体内取激素,再到段昀一被当作实验品,都说明他们并不是表面那种分散的组织,分散只是为了迷惑外人,背后一定有一个目的。”
“你怀疑是毒。”其实程之逸昨晚在阳台等着时鸣洗澡的间隙就想到了这个,比他更早的时候就隐隐约约觉得可能是为了“毒”,只是没想到时鸣也有这样的猜测。
时鸣摇摇头:“还不好说,也可能是什么大毒*和他们有合作,这一切只是他们作为中介的一笔买卖而已。”
程之逸点头说:“不管怎么样,这次都不能再急了。我们一步步地来。”
两人刚达成共识,时鸣的电话响了。他看到来电显示,皱了皱眉头。程之逸看到他这幅表情,就知道又是领导的电话,他轻笑着起身回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