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头老两口,大眼瞪小眼,现下是没一个人搭理他们了。这没人搭理,这戏是怎么也唱不下去了,最后只得讪讪地从堂屋里退了出去回到了自己的屋里头。
秦黍悄咪咪探头看了那便宜爹一眼,这投胎真是个技术活儿,论一个靠谱的爹娘的重要性。两厢一对比,顿时秦黍就觉得自己要比自己这个便宜爹要幸运多了。
相比穿越过来的第一天,她周身晦气那是顿时一扫啊,现在她的开局盘是,外祖父是个有城府的,娘心里头又是个有盘算的,就连看似拖后腿、脑子不甚清楚的爹心里也是个明白的,完了还捎带着一双可爱的弟妹。这人最怕就是一个对比,秦黍现在这和秦关一比啊,那幸福感都快爆棚了。
秦黍这头思绪漫无边际地乱转,那头沈荷饭食也做好了。她站在灶房门口喊了一声,秦黍赶紧带着弟、妹过去帮把手。
这顿晚食很简单,只有主食,没有辅菜。大人面前都是搁一碗豆饭。家里使力气的大人,面前摆着的那碗豆饭就多些,还附带一个野菜团子。没使气力的,摆在面前的豆饭刚满个三分之一,野菜团子自然也是没有的。秦黍他们三个自然也是被盛了豆饭,豆饭不多刚够在肚子打个底,至于秦家那几个堂姐弟则都是被分了半大的野菜团子。
这样的吃食从秦家那拨人刚来的那天就是这样的安排,有意见的当天都解决了,现在没谁有意见都只顾着往肚子里塞食呢。
因着有先前的那一场风波打头,这顿饭吃得居然无比安静省心,秦家那头也没哪个再敢跳出来折腾幺蛾子了。
一顿饭罢,沈荷忙着收碗去洗,沈海和秦关则带着木桶去河边提水,而秦黍则带着弟、妹洗漱,至于秦家那几个人则是一放下碗就麻溜地缩回到屋里头。
“阿姐,他们怎么不洗?”灶房门口,秦小二被秦黍手脚麻利地拿着皂角一通乱搓。
“因为他们懒!”也就这会儿月光不错,还能让人瞅个亮儿,不然秦家这两小孩儿洗完,秦黍怀疑自己的眼睛得瞎。
麻溜地换下一个的时候,秦黍对秦小二道:“老规矩。”
秦小二就很直觉地边穿衣服边背过身去。今儿下午在河岸边时,阿姐给他两洗澡时,也是这样教他们的。阿姐说,这叫男女有别。
秦小三不像她哥哥那小嘴见天瞅着机会得啵嘚啵个不停,但这孩子可能是过于内秀了,以至于突然张口问了秦黍两个很有深度的问题,“阿姐,为什么爷爷奶奶和堂姐他们不干活还有饭吃?那我们是不是也可以不干活?”
秦黍搽拭她小脸儿的动作顿了顿,而后她便笑了笑,“不可以。”
她对满脸童真的小姑娘道:“老天爷是不留没用的人的。你看咱们村里不好好种地的懒汉闲汉最后都怎么了?”
这道题秦小二会,他赶忙抢答:“不是饿死了就是做乞儿去了。”
“那那些乞儿最后的下场呢?”秦黍又问。
“都……都饿死了?”这道题有点难,秦小二有些结巴。
秦黍摇了摇头,“不全是。有的人饿死了,有的人还活着。”
小姑娘拍手道:“噢,我知道了!活下来的都是那些有用的人。”
秦黍轻弹了一下小姑娘的脑门儿,“真聪明!”
其实这里头的道理远不止这些,可这俩还太小了,有些道理只能止于浅表,点到为止。
“那爷奶和堂姐他们不干活那肯定就是没用的人,那为什么他们还活得好好的?”这下轮到秦小二发问了。
“他们吃的谁家粮?”秦黍反问回去。
秦小二答:“我们家的。”
秦黍给小姑娘把衣服穿上,听到秦小二的回答就又问了一个问题,“都见过田里那种吸血的虫子吧?”
两小孩都是见天地在地头上忙活儿的自然见过,于是忙不迭地点头。
“那种虫子扒在人腿上吸血,可它们越吸得多,人就会越早发现它,最终的结果就是让人一掌拍死它!”秦黍说,“现在他们就好比是那虫子,我们就好比是那被吸血的人,而他们吃的粮就是我们身上的血——”
不等秦黍继续说,秦小三就合掌而拍,奶声奶气地道:“最后我们就会一巴掌拍死他们!”
秦黍看看秦小三脸上的跃跃欲试,再瞅瞅秦小二脸上的同仇敌忾,看来秦家老两口的所作所为,真是连小孩儿都看不过眼了!
但言归还是要正传的,秦黍又把最初的问题扯回来拿来问两小孩,“所以我们能不能光吃饭不干活儿?”
两小孩脆生生地道:“不能!我们不能当没有用的人!”
挺好!不仅解决了一次潜在的思想危机,借此还让两孩子的觉悟上了一个新高度。对此,秦黍对自己的临危受命的教学能力还是满意的。
秘密
将弟妹收拾好,秦黍麻溜地将木盆里的脏水倒掉,去灶房的水缸里给自己也舀了些洗澡水,也得亏现在是夏天用不着温水,不然家里也没这个木柴让他们造的。
就是这般,沈荷搁灶房收拾的时候,看着秦黍来回用了三木盆水,也不由地斥了她们一句费水。
秦黍嘻嘻哈哈地当没听到,费水就费水吧!总比头上生了虱子要好吧,况且这个时节不是干旱就是水涝,又摊上了个夏天是个传染病高发期的时候,在一个痢疾都能要了人小命的古代,讲点卫生就能降低得病的概率,秦黍还是很乐意费点儿水干这种低沉本的划算事儿的。
等秦黍将自己收拾干净后,沈海他们也提着水回来了。一见沈海忙活完,秦黍就往他跟前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