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邋遢的,”冯锡尧伸手在男人额头上弹了个脑奔儿,推他:“行了,先去洗个澡换件衣服,我给你找。日子还长呢,不急在这会儿,先睡觉休息养精神。”
两人分别洗漱完躺在床上,已经十二点多了。
伸手关台灯的功夫,冯锡尧猛的想起来了,掉头过来捉丁勋手腕:“哪只手给铐了?我瞧瞧。”
丁勋没提防,恰好被抓的左手就是那只,躲闪不及,腕骨处一片破皮渗血的伤处就这么赤裸裸的呈现在了冯大少视线之下。
男人的目光一下子变得阴郁深沉,眉头不自知的拧了起来,拇指极轻的在伤处周边摩挲着。
看他不出声也不说话,丁勋有点心虚,试着挣出手来:“没事,看着吓人,就一层表皮,明天就好了。”
“你是傻-b吗?”冯锡尧语气很冲:“你打小在部队大院长大,不知道手铐不能挣吗?!”
丁勋难得低声下气:“是我不好,我急昏头忘记了。我傻-b,你别气,生气了睡觉影响健康,还会做恶梦。”
给他的说词气笑了。冯锡尧特想狠狠摁一把伤处让他知道疼,下次不再冲动。可想了又想就是下不了手,舍不得。
气呼呼的一把甩开丁勋的手,冯锡尧翻个身背对着男人,眼不见心不烦:“睡觉!”
台灯关了,房间里一片昏暗。
丁勋伸手去扳他肩膀,却被冯大少赌气的拍掉了。
“不是没事吗?没事睡觉!”
丁勋呼口气,没再招惹他,翻身躺平,愣怔的看着灰蒙蒙的天花板。
一分钟都没有,烦躁的某人一掀被子坐起来,跳到地上把地板踩的咚咚响,灯也不开的,三步两步下了楼梯。
黑暗中传来拉抽屉的动静,跟着坐起身的丁勋只能看见楼下冯锡尧一个模糊的轮廓,蹲在角柜那里,动作很大的翻找着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冯锡尧一阵风的卷上来,单膝跪在丁勋这边床沿,就手打开台灯:“我这儿没碘伏,找着俩创可贴,你凑合凑合。”
我没事三个字都到嘴边了,丁勋乖乖点头:“行。”
恶狠狠的某人嘴巴凶得很,一边动作轻柔的帮人粘创可贴,一边毒舌骂人:“再干这种蠢事,我管你去死,创可贴也不给你贴。”冯锡尧明明知道这伤处跟自己有关,可是那种混着心疼气恼的无力感让他无处发泄,只好不讲理的迁怒给病号。
伤处大,两个细条形的创可贴勉强遮住了最严重的地方,还有些红肿破皮的地方露着,看过去有点可笑。
“就这么着吧。”冯锡尧也没办法了,粗鲁的帮人把灰色家居服的袖子放下来,抬脚上床钻进被子:“关灯睡觉。”
背后窸窸窣窣的。
冯锡尧看不到,可是他感觉的到。
床垫往下陷了陷,很明显丁勋重新躺下后往自己这边靠近了一些。他的身体没有挨上来,可是冯锡尧觉得整个后背都被对方的体温烤热了。
自己怎么就幼稚的跟个小学生似的?冯锡尧在黑暗中抿紧嘴唇。
这人是又傻又愣,可谁让自己看上了呢?被关了禁闭吃了苦头,连手腕都伤着了,自己还没给个好脸子,哎……
“锡尧,”身后的声音近在耳旁,全环绕立体声低音炮效果:“你别生气了。我知道这次是我欠考虑太莽撞了,以后我跟你商量着来。你别生气了。”一着急又成了那个笨嘴拙舌的老样子,什么好听的,能哄人的话都讲不出来。
冯锡尧叹口气,挫败的翻过身来,伸手亲昵的揉了揉男人的耳朵。他的耳骨硬,头发也硬,老话说这种人特别有主心骨,不听劝。
“你大哥说得对,通往罗马的路有一万条,咱俩选了一条最难走的。行了不扯这些了,我不是气你,是……早点睡吧,我明早起来还得去医院。”
丁勋特别老实的嗯了声,躺平放松了身体。
过了好一会儿,丁勋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耳中若有若无的传来一声叹息和呢喃。
“傻子,我是心疼你。”
冯锡尧在医院碰到个熟人。
当时冯锡尧出门到医院大门口去给老太太买小米粥,一个戴着口罩遮住大半边脸的女人都擦肩而过了,陡然间又站住脚转身,几分迟疑的叫了声:“冯,冯总?”
冯锡尧跟着转身,看着女人摘了口罩,露出一张依稀有印象的脸。
这人他知道,曾经是公司销售部员工,还追求过自己。窘的是他忘记对方名字了。
“戴晴。”比起几年前追求冯锡尧时候青春正好的小丫头,眼下的戴晴多了几分成熟女性的风韵,落落大方:“好久不见,冯总新年好。这么多年,你倒是一点没变。”
冯锡尧展颜一笑:“新年好。”
想起当年小丫头青涩却勇敢的追求,在自己拒绝后没多久就办了离职。这样算起来,也是七年多没见了。
“要当妈妈了?恭喜。”看到戴晴千鸟格羊绒大衣下遮不住的肚腹,冯锡尧开口道喜。
戴晴有点不好意思,脸上洋溢着小女人的幸福:“五个月了,今天过来做产检。冯总这是?”
“家人有人住院。”冯锡尧无意深谈,转了话题:“现在哪里高就?还在行业里吗?”
“嘉业地产。”戴晴拢了下头发:“小公司,比不得紫勋。这几年冯总生意越做越大了。”女人迟疑了一下:“前段时间,我听说丁总回公司了。”
想不到对方会说这个,冯锡尧愣了一下,含混嗯了声:“做生不如做熟。”这些年他跟丁勋的恩恩怨怨,倒是大半个地产圈都知道。谁都知道俩人因为分赃不均闹掰了,看笑话的有,可也忌惮于紫勋这几年的势猛和冯锡尧的不好惹,没人当面提起。